鑒賞 | 章晴方：從“千文萬華”漆藝展一窺漆器之美
時間：2024-05-27 來源： 中國工藝美術學會 瀏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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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藝在古時，既可以是實用器，也可以是一種生活裝飾。其簡，可能是百姓家中一只碗；其繁，可能是皇室宮廷之中的貴器，既要盛裝貴重物件，也要精致華美。從這個角度來說，漆藝的產物首先是物質產品，同時還是精神產品。而當這些器物歷經千百年來到我們面前的時候，更是成為了一種文化產品。
清代，紅木框雕漆地嵌玉石圍屏，清代，剔紅雕九龍紋寶座
2018年11月16日，一個名為“千文萬華——中國歷代漆器藝術展”的大型展覽在上海博物館拉開序幕，該展是一次涵蓋時代最全、涉及工藝最全的漆器展，共遴選上博館藏歷代漆器200余件，并借展了浙江省博物館、常州博物館、福州市博物館、大同市博物館等單位若干重要的出土漆器珍品。本次課程將以該展覽中展出的作品為案例，按照六大漆工藝的分類與大家一同品鑒、賞析傳統漆器之美。
>>彩繪——敘事性表達
秦代，彩繪云鳥紋漆樽
彩繪是一種表面裝飾手法，圖案優美且注重與器皿造型的有機結合。如圖這件秦代的彩繪云鳥紋漆樽就頗具代表性，圖繪技術成熟，充分反映了當時漆器彩繪裝飾藝術的高度發達，且經過這么多年，仍然可以清晰看到表面紋樣。
戰國，彩繪漆耳杯
這種手法并不復雜，也比較多見，并且除了純粹的審美裝飾，彩繪技法也用于敘事性的表達，因此大多較為繁復。
雕漆是一種色彩與空間的藝術。即在制好的器胎上層層髹漆數十層乃至百多層，再用刀雕刻出紋飾。按照髹漆的色彩和雕刻方法不同，可以分為剔紅、剔黃等等，乃傳世漆器的代表。
元代，東籬采菊圖圓盒
從表達來說，雕漆也偏向敘事。以這件元代的圓形漆盒為例，頂面朱漆雕刻了東籬采菊圖，是人人熟知的經典故事，刻畫生動，技法精湛。但轉換到現代語境，且不說制作工期及成本，單說審美趣味，這樣復雜的敘事裝飾是否能夠讓現代人喜歡、購買甚至收藏呢？如若無法打動買家市場，那么我們耗費如此長的周期制作一件工法繁復的器物，其目的究竟是什么，值得大家仔細思考。
明代，游歸圖蓮瓣形盤
明代，云龍紋八角盒
清代，勝游寶盒
我們先以前面提到的“評判三把尺”來品鑒一下。首先是形制美——由于都是宮廷用器，造型均以規則、對稱為美，大氣端莊，頗具儀式感；然后是工藝美——單是看圖已能感受到巧奪天工之技，所選擇的圖案也都是纏枝蓮、云龍紋、蝙蝠、壽字等具有美好寓意的紋樣；最后是材質美——剔紅工藝所展示的漆之特征并不是光滑平整，而是空間感、層次感以及雍容華貴的氣質，尤其當這些作品蒙了歲月的塵仍然如此優雅精致，更是體現出了大漆耐得住時間的神秘感。
但是我們不妨想一下，這幾件明清的作品，留存今時也仍是上品，可卻也只能是束之高閣的上品。是因為現代人不需要美好的寓意嗎？是因為現代人不需要儀式感了嗎？還是因為現代人不能進行高消費了嗎？都不是。問題的核心仍然是，審美品味的匹配問題。年輕人會收藏怎樣的作品呢？在這個充斥著抽象、二次元、賽博等元素的今天，我們是否能夠找到一些新穎的、契合時代的表達方式呢？這是我們可以仔細去思索的問題。
素髹即不裝飾紋樣，僅以單色或雙色漆髹涂，最常見朱黑二色。素髹不僅體現了古人高雅的審美情趣，也是一種較為符合現代人審美的樣式，在現代設計中應用較多。
近些年我們越來越推崇宋韻，從宋式的器具、家具到人文特征，都重新成為了一種“時尚”。究其原因，僅從視覺品味來說，應是宋式的簡潔、雅致較為貼合當代人的審美追求。
南宋-元代，黑漆螺鈿樓閣人物圖菱花形盒
南宋，黑漆圓盒
從這兩件宋元時期的黑漆器物不難看出素髹簡潔、內斂的特質，尤其對比前面的彩繪與雕漆，去繁從簡的髹飾韻味，即便放到現代設計也絕不過時。
清代，朱漆菊瓣形盤
此外，從造型與技法的配合來說，素髹的器物往往形制相對復雜；而若其形簡練，就可能在裝飾上花費更多筆墨，這一點其實跟現代設計遵循的原理也是相近。
螺鈿即用螺、蚌、貝等的外殼在漆器表面加以裝飾的工藝。主要景物所嵌鈿片呈塊狀，并以淺刻表現人物的神態、衣紋等，紋樣精細密致，意境如畫。
清代，黑漆螺鈿器
由于貝類多淺，所以能夠更好地起到襯托作用的黑漆常為螺鈿裝飾的底色，許多圖案也是能工巧匠根據彩貝的顏色來構成，精美卻也耗時，既可作華美裝飾，也可以用于敘事性表達。但螺鈿營造的華麗不同于彩繪、雕漆，因為貝殼的光澤、質地與靜謐的漆面交相輝映，視覺效果與材質層次都更為豐富。
南宋-元代，黑漆蓮瓣形奩
此外，螺鈿裝飾沒有在時代更迭中遇到太多阻礙，很大程度是因為材質的拼貼組構其實本就具有現代感。螺鈿鑲嵌在日本的漆藝界非常受歡迎，并且發展出了獨特的形式語言，以一種抽象圖案在器物表面進行規律排布，同奢侈品牌滿鋪logo進行裝飾的思路相似。繁冗敘事本就不是現代設計的追求，如何用一種簡單的形式構建高級的裝飾語言，才是我們更關注的設計問題。漆器的金飾工藝由來已久，品種繁多，最常見的是戧金和描金。
北宋，識文描金堆漆檀木舍利函
戧金是在朱漆或黑漆上用針或刀尖刻鏤，再以金箔填充線槽形成金飾；描金則無需刻線，用金泥、金粉、金線等在表面直接描摹。從現代設計的視野來看，我認為這兩種金飾工藝都可嘗試，尤其是在素髹的器物上進行局部的金飾，很有效果，也比較符合現代人的審美。
南宋，六出蓮瓣筒
這個蓮瓣桶是可以層層打開的，開合口沿和連接部分為銀質。有過制器經驗的應該都知道，器物口沿部分是最見功夫的，尤其是盒子，想要做到嚴絲合縫容錯很低，一分寸的多少都會影響蓋子閉合。這個金屬口沿的設計不僅保障了功能性，也讓器物更加精致，還與表面的金飾在光澤與質地上完成了呼應。事實上，金飾能在漆藝中擁有如此地位，還有色彩的原因。從各種經典館藏漆器不難發現，黑紅是最常見色，主要原因是黑紅色漆最為穩定，且時間越久，穩定性越高。而金色與這二者的搭配可提升漆器低調奢華的特征。
福州脫胎漆器是在繼承中國漆藝傳統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獨特工藝。其開創者為清乾隆年間福州府侯官縣（今福州市）沈紹安，他恢復古代纻胎技法，巧配髹漆用色，使漆器更加盈巧艷麗，頗具觀賞性。
清代，脫胎壽桃擺件，由壽桃、荷葉形盤、鰲魚底座等組成脫胎漆器可以完成非常寫實的造型，圖中這件蟠桃荷葉盤擺件就是典型代表。
漆線雕孫悟空戰楊戩
漆線雕是將以磚灰為主加了各種成分的漆灰搓成棉線細度的細繩，一層一層疊彈上去。撥金則是在一個器物的表面進行描繪，然后上面蓋漆，最后用類似牙簽的東西，把金鏤鉤出來。但是在有3d打印的時代，人們會選擇在打印出的成品上做漆，可以快速達到同樣的效果，因此這類工藝已經很少有人在做了。
責任編輯：張書鵬
文章來源：非遺研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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