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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讀 | 中國傳統竹家具發展史

時間：2024-07-18 來源：中國工藝美術學會瀏覽量：258 分享：

傳統竹家具是中華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其產生、發展與繁榮有著相對完整與清晰的歷史脈絡。竹家具作為中國農耕文明的產物，起源于原始社會的竹器，在后續的歷史發展中呈現出不同的表現形式、工藝特征和審美價值等。本文探討了竹家具的源流及其發展歷程，旨在梳理古代竹家具的發展脈絡，探索其與人們生活方式、生活習慣的關系，試圖分析其發展演變的內在推動力、文化因素與藝術價值，有助于我們從宏觀的角度來認識中國傳統竹家具，有益于傳承與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

一、中國竹文化與竹家具的內涵

人們在對竹的探索與利用過程中，逐漸積淀成了獨具中國特色的竹文化。“竹”在中國傳統文化中具有豐富而深厚的文化內涵，自古備受文人墨客所喜愛。

魏晉時期的“竹林七賢”是玄學代表性人物，他們的文化活動選擇在竹林間進行，展現了七賢對放達自由、空靈玄乎之精神追求。唐代詩人白居易曾在《養竹記》中談到竹的四種特性：“竹本固，固以樹德，君子見其本，則思善建不拔者。竹性直，直以立身；君子見其性，則思中立不倚者。竹心空，空以體道；君子見其心，則思應用虛受者。竹節貞，貞以立志；君子見其節，則思砥礪名行，夷險一致者。”可見，竹之性為君子之性，以竹喻人，以竹比德，以竹言志，展現出了竹的理想化人格。北宋文學家蘇東坡有言：“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無肉令人瘦，無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醫。”蘇軾將竹之特性與人之高雅情操相比擬，使竹之美學思想進一步得到了展現。因此竹自古被國人視為高雅、堅韌、正直、氣節的象征。

家具是人們日常生活中所需的器具，竹家具是以竹材料所制成的生活器具，與人們的衣、食、住、行等生活方式密切相關。中國竹家具經由“竹器”發展與演變而來，竹器雖然不具有嚴格意義的家具概念，但其是為了滿足人們日常生產生活所需的器具，基本具有家具的功能屬性，本文將竹器納入中國早期的“竹家具”范疇。竹的文化內涵契合文人士大夫的精神追求，為竹家具的發展奠定了重要的文化基礎。

二、竹家具的歷史演變

家具的發展與人的居住、生活方式密切相關，人類居住方式的演變規律是由低向高發展，生活方式由席地而坐向垂足而坐發展。中國傳統竹家具的發展也遵循著這一普遍規律，從最早的竹器到竹家具的形成，再到高型竹家具的成熟與興盛大致經歷五大階段，下面具體論述。

（一）原始社會：竹器的萌芽階段

中國竹器濫觴于原始社會時期。原始社會的先民們將易于獲得的自然資源用于實際的生產生活中，竹是常見的自然資源，從現有考古資料看，“距今一萬年前的長江中下游和珠江流域的原始人類就已開始利用和栽培竹類”[3]。新石器時期諸多重要的文化遺址中均發現有原始先民使用竹材料的實證。大溪文化遺址發現編竹夾泥建筑、河姆渡文化遺址中出土竹制品、仰韶文化遺址中出土竹編物、良渚文化遺址出土有竹器、龍山文化遺址中陶器上有竹編物的痕跡，等等，這些都表明了在不同地域、不同時期的原始先民都曾使用過竹材料。

圖一錢山漾遺址竹編物出土情況圖片采自《吳興錢山漾遺址第一、二次發掘報告》

從家具發展史的角度來看，原始社會先民的生活方式簡樸，器具形態簡單。浙江錢山漾遺址中出現了大量竹編制品，包括竹席、竹繩、竹簍、竹籃、竹箄、簸箕等，數量多達200 余件，采用編織成型工藝。從出土的竹編物殘塊可知當時的編織技術比較成熟，編織紋樣多樣豐富，有單經單緯、雙經雙緯與多經多緯的人字形紋樣，也有更為復雜的菱格形、十字形、格子形、梅花眼等編織工藝 [4]（圖一），河姆渡遺址發現有編織席制品。考古發現說明了新石器時期的先民已學會制作竹器，用以解決實際的生產生活問題。

圖二錢山漾遺址出土的石器工具圖片采自《浙江湖州錢山漾遺址第三次發掘簡報》

原始社會竹器的工藝技術與當時的生產工具緊密關聯。在錢山漾遺址中，“從已出土的竹編物來看，多是用刮光的篾條編制，間或也有直接用沒有加工過的竹片編制的”[5]，這說明原始先民已開始用工具來加工竹材料。該遺址中出土了大量石器，其中有石刀、石斧、石戈、石鉞、石鏃等（圖二）。在河姆渡遺址中除了發現大量石器，甚至還發現了鋸齒狀骨器，這是最早鋸的雛形（圖三）。雖然這些工具原始、粗獷、簡陋，但已基本具有砍、切、削、刮、鋸等功能，不難想象古人可能是用此類工具將圓竹加工成竹篾再進行編織成器。

原始社會的竹編器原始樸拙，竹篾寬厚、編織工藝簡陋，受限于當時的生產工具與生產力，處于萌芽期。盡管如此，這時期的竹編器是原始先民在解決日常生產與生活問題的偉大創造，竹編器的功能實用性突出。實用性是器物合理存在之關鍵，這成為日后中國竹家具發展的驅動力。

圖三河姆渡遺址出土的矩形器圖片采自《河姆渡遺址第一期發掘報告》

（二）商周時期：竹器的初步發展階段

商周時期的生產工具發生了顯著的變化，青銅器取代了原始石器、骨器工具，生產工具的變化使得生產力顯著提升，促進了竹器的進一步發展。

商周時期的竹器可從中國早期的漢字來探究。“象形”是中國文字的最大特征之一，從那些帶有竹部首的漢字可窺探這時期的竹器具發展概況。河南殷墟遺址出土的甲骨文中，發現有笰、箙、簟、箕、筐、簋等竹器具，這些竹器具有不同的功能，笰是竹箭，箙是箭筒，簟是竹席，箕是取土器，筐是盛物器，簋是炊具，這時竹器功能進一步分化。這時期的遺址出土不少竹器文物。江西龍虎山崖墓群發現有竹盒、竹籃等竹器；福建崇安武夷山白巖崖洞發現有竹床，用四根竹片平行擺放制成“冊”狀竹尸床，其上放有殘損的竹席，席為人字編織紋，竹席有粗細兩種，粗的墊以棺底，細的蓋于尸骸上。

圖四江陵馬山一號墓出土的竹扇荊州市博物館藏

另外，這時期還發現有精美的彩漆竹家具：如竹笥、竹扇、竹席、竹簍、竹簾等。竹笥是用來盛放衣物、書籍等竹制盛物器。春秋戰國時期竹笥使用比較普遍，其中楚墓就出土百余件竹笥，造型有方形、長方形和圓形三種，工藝講究，有多層篾片編制而成，有帶圖案編織，有篾片表面髹漆，也有素篾編織。竹扇具有“拂暑障目”的功能，江陵馬山一號墓出土一把竹扇（圖四），形似菜刀，由朱黑兩色漆竹篾編織而成，扇面有黑紅兩色回形紋圖案，扇面與扇柄之間留有兩方孔，設計講究，工藝精湛。該墓還出土一張精美的彩漆竹席（圖五），編織工藝精細，篾片采髹朱黑兩色漆，篾片很細很薄，只有半毫米的厚度，編織的圖案精細，體現了戰國時期先進的竹編工藝技術。

圖五江陵望山號墓出土的竹席湖北省博物館藏

商周時期的竹器具較原始社會時期的竹器具有了長足的發展，竹器具種類豐富多樣。特別是受到青銅器與鐵器工具的影響，竹器的工藝技術有了很大的提升，比原始社會時期的更加細致精湛。這時期的竹編器在滿足實用性的前提下，開始凸顯了裝飾性與審美性，漆工藝與竹材料結合而成的彩漆竹器具體現了古人對竹器上的審美追求。

（三）秦漢至隋代：竹家具的出現及發展階段

秦漢以降，中國進入封建社會。一方面，秦漢相對穩定的社會環境讓自給自足的自然經濟發展起來，農業、手工業、商業的發展對竹器具的發展產生了促進作用；另一方面，漢代到魏晉南北朝時期是文化相互交融的時期，也是中國家具從低型走向高型發展的重要歷史轉折時期，真正意義上的竹家具開始出現。

西漢司馬遷在《史記·貨殖列傳》中提到，“渭川千畝竹……此其人皆與千戶侯等”，反映了竹是漢代重要的經濟作物。此時竹家具較為普及，被平民百姓廣泛使用，《鹽鐵論·散不足》中記載：“庶人器用，即竹柳陶匏而已”。當時社會流行的竹家具有竹簾、竹笥、竹轎、竹篋、竹笈、竹筩、竹簍、竹籃、竹籓、竹籫、竹箑、竹箙、竹笯、竹簟、竹籍、竹簀等。東漢學者許慎在《說文解字》一書中收錄了大量的竹部字，如，“簾，堂簾也”，指掛在廳堂中的竹簾；“筩，斷竹也”，指竹筒所制的容器；“籫，竹器也”，為盛筷子、勺子的竹籠；“箑，扇也”，指扇子；“笯，鳥籠也”……諸如此類的記載很多。可見，秦漢時期的竹器具種爆發式增加，功能分類相當細化，涵蓋方方面面。

圖六犍陀羅造像中的坐具日本私人收藏

東漢至魏晉南北朝時期是文化大融合時期，受佛教文化和游牧民族的胡人文化影響，人們的生活習慣與起居方式發生了改變，為高型家具的傳入奠定了文化基礎。這時期出現高型坐具“束帛座”，呈圓形，有束腰，坐墩之狀，多束有錦帛，或由中亞、西亞隨佛教傳進中原，常見于佛教題材的造像與壁畫中。犍陀羅造像中的坐具（圖六），是一種編織狀的鏤空圓形坐具。此類坐具傳進國內被稱為“筌蹄”，該詞出自《莊子·外物》篇：“筌者所以在魚，得魚而忘筌；蹄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蹄”，原意指捕魚和獵兔工具總稱，或因其形與外來佛教坐具相似而被古人使用。筌蹄通常由竹、藤制作而成，是中國出現的早期高型坐具（圖七）。

圖七莫高窟西魏第285窟南璧壁畫的坐具

秦漢時期竹的經濟價值日益凸顯，竹業的發展推動了竹器的蓬勃發展。東漢至魏晉南北朝時期，隨著外來文化的融入與高型家具的傳入，出現了真正意義的竹家具。

（四）唐宋時期：高型竹家具的成熟發展階段

唐代是社會、經濟、文化繁榮發展的歷史時期，人們的生活方式由席地而坐向垂足而坐發展，也是矮型家具向高型家具過渡的重要時期。竹家具開始進入文人生活，備受文人青睞，產生了文人意趣。文學作品中有很多關于竹家具的記載，繪畫中也出現了竹家具圖像。

這時期代表性的竹家具有：竹夾膝、竹椅等。竹夾膝為唐代的納涼器具，在宋代稱為竹夫人，唐代詩人陸龜蒙《以竹夾膝寄贈襲美》有“截得筼筜冷似龍，翠光橫在暑天中”的詩句 [6]，詩中描繪的竹夾膝是一種圓柱狀，通體網狀鏤空，類似籠狀的竹抱枕。其材料選用的是一種叫“筼筜”的竹子，這是一種皮薄、節長而竿高的大竹子。古人將之懷抱入睡，或者靠在手臂或者腿膝，利用“弄堂穿風”之原理達到納涼的效果。

圖八盧楞迦《六尊者像冊》第三撥納撥西尊者所坐的竹椅故宮博物院藏

唐代畫家盧楞伽的《六尊者像》中畫有一把竹禪椅（圖八），是目前發現時間較早的竹椅形象。該竹椅四腿足和靠背搭腦用料粗碩，搭腦露出椅披的一端上翹彎曲，前足上部向內彎曲形成鵝脖狀與扶手聯結，椅正面安雙棖，側面和后面裝單棖，椅盤外框采用裹腿做工藝與腿足相交。從椅子造型來看，該竹禪椅體態寬大、渾厚，具有唐代的氣息。畫家通過竹家具的簡素、樸拙來烘托僧人的形象，展現出了僧人之禪意與超凡脫俗之形象。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講，該竹椅已具有文人審美意趣。宋代文人地位得到空前提升，知識分子意識覺醒、理學興起、文化興盛、商貿繁榮等因素都對宋代竹家具的發展起到推動作用。這時期的竹家具樣式基本成熟，竹家具的圖像資料也愈加豐富，文人審美在竹家具中得到了進一步的彰顯。

下面列舉幾件宋畫中的竹家具：

圖九宋人仿唐人閻立本的《蕭翼賺蘭亭圖》中的竹茶幾遼寧省博物館藏

宋人仿唐人閻立本的《蕭翼賺蘭亭圖》中的竹茶幾（圖九），幾面邊框為三根細竹圍合而成，竹條之間由細竹篾捆扎固定，幾面由竹片排列而成，邊框之下為橫棖，棖間安有矮老，棖兩端與腿足相交，茶幾整體相當素雅樸素。

圖一〇馬公顯《藥山李翱問答圖》中的竹椅日本京都南禪寺藏

宋代馬公顯的《藥山李翱問答圖》中的竹制扶手椅（圖一〇），造型粗獷疏朗，襯托出了惟儼禪師仙風道骨之狀態。《宋人十八學士圖軸》（圖一一）中出現竹玫瑰椅，造型方正，用材講究，制作精良，具有文雅氣息。椅在結構聯結處均采用捆扎工藝，既結實又起到裝飾作用，可見該椅的設計獨具匠心，展現了宋代竹家具相當高的水準。可見，宋代竹家具之體系發展已成熟，竹家具與文人生活緊密相關。

圖一一《宋人十八學士圖》中的竹椅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唐宋時期的竹家具樣式基本確立，發展已趨于成熟，對后世竹家具進入鼎盛時期奠定了重要基礎。這時期的竹家具成了文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文人思想與審美的影響之下，呈現出了文人意趣的藝術特征，契合了文化人的身份象征，凸顯了他們對文雅意趣的精神追求。

（五）明清時期：竹家具的興盛發展階段

明清時期是中國商貿經濟與手工制造業繁榮發展的時期，也是中國傳統家具發展的高峰與黃金時期。這時期的竹家具得到了蓬勃發展，竹器與木器相互融合發展是一大特征。李漁在《閑情偶寄》中說：“維揚之木器，姑蘇之竹器，可謂甲于古今，冠乎天下矣。”[7] 我們可以從明清時期的繪畫中的竹家具圖樣和流傳下來一些竹家具實物，了解竹家具的發展面貌。

圖一二明代謝環《杏園雅集圖》鎮江博物館藏

明代謝環《杏園雅集圖》的竹椅（圖一二），造型簡練、厚拙，制作工藝獨特講究，前腿、扶手和搭腦為一竹連做工藝，體現了古代匠人對竹材料的妙用。

圖一三明代仇英《竹院品古圖》中的竹椅故宮博物院藏

明代仇英《竹院品古圖》（圖一三），出現了兩把竹玫瑰椅和一張竹圓凳，玫瑰椅用材纖細，造型秀氣、文雅。竹圓凳以圓竹作內部結構支撐，外部由厚竹片制成的橢圓圈相互交織在一起，給人一種素雅之感。

圖一四明代顧繡《十六應真冊》上海博物館藏

明代顧繡《十六應真冊》中竹椅（圖一四），圖中竹椅造型簡約、疏朗，羅漢正坐于椅上閱讀經卷，此竹椅帶點率意的造型與羅漢釋然的狀態相吻合。

圖一五明代汪中《得趣在人冊》中的竹榻上海博物館藏

明代汪中繪《得趣在人冊》的竹榻（圖一五），整體造型瘦長，一位高士安坐于其上乘涼，旁放有字畫、書籍等，該竹榻表現了古人納涼的雅趣。由此可見，明代的竹家具與文人生活關系緊密，成了文人雅集活動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圖一六清代孫溫《紅樓夢》插圖中竹轎椅大連旅順博物館

清代竹家具受到貴族階層的審美影響，講究“材美工巧”，造型復雜，裝飾繁縟，富有貴族氣息。清代小說《紅樓夢》中有很多關于竹家具的記載，其中有竹案、竹椅、竹墩、竹轎等。清代畫家孫溫所繪《紅樓夢》插圖描繪了兩把竹轎椅，寶玉所坐的竹轎椅體量小巧（圖一六），靠背裝有多根曲欞，有木梳背椅之感；賈母坐的竹轎更為寬大（圖一七），設計更為講究，在竹椅的基礎上還安有轎頂、轎簾，級別顯然更高，彰顯了賈母的身份地位，可見此時竹家具受到貴族階層的青睞。

圖一七清代孫溫《紅樓夢》插圖中竹轎椅大連旅順博物館

體現這一觀點的還有清代宮廷繪畫中的竹家具。清人所繪《胤禛妃行樂圖軸》中的斑竹家具（圖一八），分別是竹椅、竹幾、竹桌，這三件竹家具造型獨特講究，竹椅呈扇面形、竹幾呈圓形。它們的制作工藝細致精巧，竹椅由粗竹材作框架，細竹材為裝飾構件；竹幾采用圓竹彎成橢圓，再用竹篾將橢圓、幾面與底圈相互捆扎聯結成器；竹桌的腿足采用了多根圓竹并列而成，牙條與牙角由細圓竹攢接而成。這三件斑竹家具呈現出高貴、雅致的氣息，彰顯了濃郁的皇家氣息，襯托了胤禛妃子的身份地位。

圖一八清人畫《胤禛妃行樂圖軸》中的竹家具故宮博物院藏

清宮舊藏多件名貴的竹家具文物，其中有斑竹炕幾、斑竹漆面椅、紫檀攢湘妃竹框緙絲花鳥圖圍屏、斑竹黑漆面長桌等，是研究古代竹家具的重要實物資料。

斑竹漆面椅（圖一九）整體結構框架由 4 根拼合而成的細斑竹構成，與上圖的斑竹桌腿工藝一致，角牙由細圓竹攢接而成，椅盤和靠背髹黑漆，描金色花紋。斑竹嵌黑漆面長桌（圖二〇）、黑漆描金斑竹炕幾（圖二一），其工藝與樣式上述竹椅相似，在此不做贅述。這幾件實物斑竹家具，選材名貴、造型簡約、工藝精湛，既文雅又名貴，彰顯使用者身份之尊貴。

圖二〇斑竹嵌黑漆面長桌故宮博物院藏

竹家具發展至明清時期達到一個鼎盛階段，制作工藝已非常成熟，材美工巧、工精料細是這時期竹家具的寫照。從明代到清代，竹家具從文人生活中逐漸進入到貴族生活中，特別是在宮廷生活中受到青睞，竹家具在文雅氣息的基礎上又增添了些許貴族氣息。

圖二一黑漆描金斑竹炕幾故宮博物院藏

三、結論

竹家具的發展與各個歷史時期人們的生活需求、生活方式、社會生產力、人文環境等密切相關，具有客觀的物質條件和主觀的人文因素，其文化內涵得到不斷的提升。通過梳理上述竹家具的發展史可知：中國竹家具源起于原始社會的竹器，這時期的竹器處于萌芽階段，以簡易、樸拙的實用性生活器具為主；商周時期竹器受到金屬工具的影響得到了初步發展，制作工藝變得更加精細，彩漆竹器的出現，使得竹器在實用性的基礎上增加了審美性；秦漢時期竹器種類大大增加，竹器發展成熟，為魏晉南北朝時期出現的真正意義上的竹家具奠定了基礎，后來竹器融合了外來文化，開始出現向高型竹家具發展的趨勢；唐宋時期竹家具的樣式已確立，發展進入成熟階段，受文人士大夫的審美影響，文人意趣開始出現，竹家具的文化性顯著增加；明清時期竹家具的發展進入鼎盛時期，受到當時手工業進步的影響，竹家具呈現一種工精材美的面貌，竹家具的文人精神進一步得到強化，同時受到皇家貴族的審美影響，制作趨向高雅精致。

責任編輯：張書鵬

文章來源：世界竹藤通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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