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畫緙絲團扇
緙絲,又稱“刻絲”,意思是“用刀刻過的絲綢”,有文人墨客贊譽為“雕刻了的絲綢”。緙絲的制作技藝十分特殊,以“通經斷緯”的手法表現各種不同的紋樣和繁復的色彩,因此古人形容緙絲是“承空觀之如雕縷之像”。緙絲是以本色的生、熟絲做經線,以彩色絲線做緯線,用小梭按其不同色彩和紋飾分別織緯,緯線不通梭織造,采用局部回緯織制,因而在不同色彩或不同紋飾輪廓之間互不相連,似刀鏤刻狀,故稱緙絲。緙絲作為中國傳統的挑經顯緯絲織工藝,有著悠久的歷史。關于緙絲的起源,學者之間有不同的看法。一般認為,它源自西域回鶻,漢魏時傳入。緙絲技術源于緙毛,至少在漢以前西域已有“通經斷緯”的緙毛織物,傳入中國至隋唐已經漸趨成熟。五代梁朝時有緙絲《金剛經》。可以說緙絲是中西文化交流的結果。至兩宋,“宣和緙絲”在中國織造史上已有顯赫地位,所謂“以河北定州所制最佳”,“以宣和時制作最盛”。“靖康之難”后,緙絲隨之南移吳地,故《吳縣志》載有“緙絲作起于宋”之說。元朝時,曾“聚天下名工”,始用金銀線。明清兩朝,蘇州地區的緙絲業發展到鼎盛時期。緙絲工藝在姑蘇城內及周邊的蠡口、陸慕、黃橋、光福、東渚等地已經廣為流傳,漸成產業,形成獨特的風格,成為最具代表性的區域文化表現形式之一。同時,緙絲織造技藝也更為精湛,以御用緙絲龍袍、緙絲書畫和掛屏著稱,出現了緙、繡、繪結合的新技藝。據有關文章記述,20 世紀50 年代,緙絲被列為特種工藝,因為后繼乏人,當時的蘇州市工藝美術局本著培養特種工藝人才的目的,于1956 年1 月招收了八九名剛畢業的中學生來學習這門技藝,當時年僅17 歲的王金山(1939—)等一批年輕人進入了蘇州刺繡工藝美術生產合作社,隨緙絲老藝人沈金水學習,先后緙織了《玉蘭黃鸝》、《牡丹雙鴿》、《博古圖》和《雙鵝梅竹》(現藏于南京博物院)等一批緙絲藝術精品。1962 年蘇州刺繡研究所緙絲藝人俞家榮在繼承傳統的基礎上,在緙織時吸收了西洋畫的特點,大量增加了色線,運用多種戧色技法,獲得了很好的藝術效果。到了20 世紀70 年代末改革開放之初,日本商家大批量向中國訂購和服腰帶和貴袈衣(日本和尚高檔禮服性袈裟),緙絲行業在蘇州地區迅猛發展。進入20 世紀80 年代,隨著我國對外開放的不斷深入,工藝美術外貿出口任務猛增。和服、緙絲腰帶由于受到日本客戶的青睞,出口需求量逐年上升,郊縣各緙絲廠家紛紛添置緙機設備,從業人員曾經達一萬之眾,緙機上萬臺,緙絲生產規模空前發展。然而,時過境遷,隨著日本經濟的疲軟,和服緙絲腰帶需求下降,緙絲產業急劇萎縮。同時,在現代化生活方式沖擊下,手工藝人雖然主觀上也想不斷革新,但蘇州緙絲織造技藝因技術要求嚴、周期長、見效慢、成本高、價格貴等特點,緙絲作品大多仍然局限在缺乏新意的傳統高檔工藝品和博物館古代龍袍的修復等領域,面臨著傳承與創新的嚴峻考驗,發展前景堪憂。面對緙絲工藝深遠的歷史積淀,這是我嘗試書畫緙絲團扇設計與制作的首要緣由。
其二,中國歷來有書畫緙絲的傳統。兩宋時期,緙絲已負盛名。緙絲藝術品已經涉及到山水、花鳥、人物等廣闊領域。南宋緙絲名家朱克柔的《蓮塘乳鴨圖》( 現藏于上海博物院),畫面上,碧波蕩漾,蘆葦青青,紅果白鷺,綠萍翠鳥,子母雙鴨在塘中嬉水漫游,水中白蓮吐艷,浮萍點點,間以蜻蜒、草蟲。整幅作品構圖嚴謹,色彩和諧,層次分明,生動活潑。還有著名緙絲高手沈子蕃的《梅鵲》、《青碧山水》( 現藏于北京故宮博物院)。這些作品具有工麗巧絕、自成風韻的獨特藝術風格。宋王朝南渡以后,緙絲的藝術中心隨移至蘇淞地區,而沈子蕃、吳煦都是蘇州( 吳郡) 這一時期的名工巧匠。到了元明時期,緙絲藝術品雖然多專為宮廷而作,但也有轉向寺廟用品和顯貴家庭裝飾用品上的。明代緙絲藝術除明宮中有御用緙絲藝人外,蘇州緙絲已經有了相當規模,名工朱良棟緙制的《瑤池獻壽圖》( 藏于北京故宮博物院) 輪廓清晰,尤為冠絕。因此明代緙絲以蘇州為最。明代緙絲除繼續為宮廷織造外,把繪畫的寫實與裝飾相結合,將山水、花鳥、人物和書法等織成小幅冊頁,用于把玩,更具觀賞性和裝飾性。尤其是在緙織人物方面,緙絲名家吳圻緙制的沈周《蟠桃仙》和《戲嬰圖》,人物開相全系緙織,形態生動,栩栩如生。可見明緯絲的獨特藝術風格。清代精巧工細的書畫緙絲作品也很多。如緙絲藝術品《三星圖》、《八仙慶壽圖》等等都是緙絲藝術中的精品。有鑒于此,作為一種文化使命,需要以某種藝術樣式,將緙絲這樣的高檔奢侈藝術品引入當下我們的生活。
朱啟鈐(1872—1964)等少數人在研究、收藏我國傳統織繡。朱啟鈐在織繡研究領域更是絕無僅有的一位大家,他著有《存素堂絲繡錄》、《女紅傳征略》、《絲繡筆記》、《清府刻絲書畫考》、《清內府刺繡書畫考》等。朱啟鈐在《清內府藏緙絲書畫錄》中收入的113 件緙絲作品,于國內保存完好的僅30 件,由此可見緙絲的珍稀。近二三十年來有田自秉、黃能馥、繆良云、趙豐等學者在其工藝美術史、紋樣史、絲綢歷史研究的相關論著中對緙絲作了一些論述。就近幾年來的研究成果看,在緙絲的歷史流變研究方面,鄭麗虹曾經在著作《蘇藝春秋——“蘇式”藝術的緣起和傳播》、論文《中國緙絲的源流與傳承》中有較為詳盡的闡述。袁仄、胡月等則以國家社科項目立項加以研究。關于緙絲的傳承與創新,繆秋菊、夏菲菲、袁海燕等也著文《淺析緙絲的傳承與發展途徑》加以論述。蘇州文化部門也做了相關調研報告等等。而上述研究大多停留在從文本到文本的純理論研究和調研報告層面上。所以,關注緙絲藝術的傳承與創新,需要從不同的層面加以認識和闡述,這是我嘗試書畫緙絲團扇設計與制作的客觀動因。
其四,讓我關注緙絲手工藝研究的真正主觀動因,并產生嘗試以“書畫緙絲團扇設計與制作”方式進行體驗性研究的直接緣由,卻是一把清代“黃色緙絲鳳棲梧桐圖團扇”。緙絲自宋元以來一直是宮廷御用織物之一,常用以織造帝王、帝后、嬪妃服飾、御真( 御容像) 和摹緙名人書畫。特別是近幾年各大輿論媒體熱炒關于緙絲龍袍修復等新聞,使得緙絲在民間的知名度和影響力日增。緙絲因織造過程極其細致,摹緙的書畫作品有時勝于原作。又因為耗時費力,存世精品又極為稀少,許多博物館常以擁有宋明兩代緙絲為榮耀。故有“一寸緙絲一寸金”和“織中之圣”的盛名。這柄“黃色緙絲鳳棲梧桐圖團扇”為清代宮中用品,長49 厘米,寬33.5 厘米。此宮扇作梧桐葉樣式。扇面于黃色地上緙織一棵梧桐樹,一只鳳凰獨立于樹干,湖石旁牡丹綻放。扇配四方紫檀木柄,通體刻“壽”字描金,兩端鑲象牙,系黃絲穗。此扇為雙面緙,配色自然柔和,緙工細致入微。在清代,緙織御制詩文書畫、梵經佛像、服裝等大為流行,且工藝較前代有了很大的發展,其中之一就是創造了雙面“透緙”技術,使織物兩面的花紋相同,線條清晰平整,特別適合裝飾插屏、扇子的使用要求,宮中有大量的團扇都使用了“透緙”的技術。由于緙絲工藝繁復,一件成功的作品,所用人力物力非普通人家可以承受,由此可見宮中后妃生活的奢華。大英博物館、故宮也曾經展出過館藏緙絲團扇,從筆者搜集的圖錄上看,清代的緙絲團扇精美無比。而入民國以來卻少有如此精美的團扇作品問世。
清代“黃色緙絲鳳棲梧桐圖團扇
之所以選擇書畫緙絲團扇作為踐行傳統工藝精神的載體,是因為緙絲具有無與倫比的手工藝傳統和江南文化的地域優勢,而團扇又能彰顯文人情懷。
緙絲作為藝術品中的奢侈品,一般有四個特點:首先,是緙絲作品從畫稿、描稿、選線到緙織大多是一種集體創作的作品,后人判斷這類作品價值的高低,往往只能看其呈現作品本身的工藝和藝術價值。其次,是緙絲的創作耗時費力,有時為了完成一件作品,工匠需要幾個月乃至數載。優秀的緙絲作品的完成傾注了工匠大量的心血。再次,緙絲作品具有很強的工藝性和觀賞性。許多緙絲作品既有平涂色塊的平緙,也有構圖造型的構緙、齊緙。緙絲作品一般立體感很強,加上緙絲作品的題材都是人們喜聞樂見的,故其藝術和觀賞價值完全可以和名家書畫分庭抗禮,甚至有所超越。最后,緙絲作品和紙本作品相比,易于保存。
筆者在從事藝術和設計理論研究的同時,長期致力于水墨文人畫的創作。如何將自己的文人畫與緙絲結合起來?團扇這一特殊的物質形態讓筆者找到了最佳載體。那柄“黃色緙絲鳳棲梧桐圖團扇”貴為清代宮中用品,雖然富麗堂皇,但獨缺了文人的雅趣與風骨,富貴有余而文氣不足。如何既能體現絕妙的工藝技巧,又能體現高貴的文人氣質?為此我以傳統文人常握手中的團扇作為承載物,確立了以“低調的奢華”和“透緙”為設計制作概念,為此和收藏家、制扇高手蔡念群進行了長時間的探討,從唐宋繪畫、民間團扇圖譜中得到啟發,推敲與琢磨后畫出了十多種扇形,并數易其稿,開始了長達一年多的設計與制作嘗試。但是,如何讓手工藝工匠能夠真正體會自己內心的文人情懷,將內心的文人意趣、筆墨趣味匯集在一柄團扇中,卻遇到了很大困難。雖然,許多緙絲藝人能夠緙出細密精致的龍袍,但要將水墨文人畫緙出水墨精神和文人雅趣卻不容易。況且,現有的緙絲工匠,大都文化程度不高,對于色彩的理解有許多盲點。兩次失敗的試驗以后,我開始認識到,制作一柄好的緙絲團扇,單有好的設計和畫稿不足以有好的團扇,認真選擇技藝高超的緙絲和制扇工匠就成了這次嘗試的關鍵。
經友人介紹,我認識了出身于顯赫緙絲藝人家庭,但名不見經傳的王明榮(1957—)師傅。筆者以王師傅的緙絲家族背景作為研究個案,對其緙絲生涯做了“田野調查”。王師傅來自于緙絲世家,祖居蘇州陸慕(現元和鎮)張花村沈思橋。近二百年,陸慕鎮西的張花村,家家有織機、人人善緙絲,可說是典型的緙絲村。當地農家,祖孫世代以種田和緙絲為生。村中名家輩出,供職于宮廷和蘇州織造府的不乏其人。蘇州緙絲,自宋代沈子蕃起,到晚清王新亭、王錦亭,緙絲傳人世代相傳,近代又涌現出沈金水、王茂仙、張玉明、徐祥山等高手。而張花村王家有記載的就有祖孫六代人以緙絲為業,亦農亦織,家族技藝傳承有序,可以說是這個緙絲村的縮影。王明榮其祖王金定,是第一代傳人,乾隆年間清廷匠師,專做宮廷龍袍補子等緙絲。高祖王新亭,第二代傳人,移居蘇城北外張花村沈思橋,清廷匠師,曾為慈禧太后緙制八仙慶壽袍和霞帔等。王錦亭,第三代傳人,緙絲名匠,專門為清廷緙制作品,并善繪事,他的緙絲作品《麻姑獻壽圖》曾在1915 年巴拿馬國際博覽會上獲獎。筆者甚至藏有多年前在蘇州文廟古玩地攤購得的“王錦亭”印章一枚,也算是緣分。據王明榮所述,其祖父王茂啟是王錦亭最小的兒子,14 歲隨父學藝,由于心靈手巧、聰慧機敏,既能親力緙織宮廷貢品,又能往返京滬兩地,將商戶的訂單發給家鄉的織戶。緙絲最盛時,王茂啟的家庭作坊曾擁有20 多臺緙絲機,成為當地緙絲產業的主要生產組織者和技藝傳承人。王茂仙則是王明榮叔祖父,與王茂啟同為王家緙絲第四代傳人。按照有關文章介紹,王茂仙系王錦亭仲子,工畫精緙,也是14 歲隨父習藝,他能緙織帝后的龍袍,各式宮服、中堂屏條,以及龍椅坐墊等。正是這個王茂仙緙絲成就更高,他曾聯絡上海租界出口商組織藝人生產,王茂仙家最盛時擁有30 多臺織機。英國記者尼娜•史達林斯(一說傳教士)考察張花村緙絲后,在筆記本里寫道:“我曾經饒有興致地去蠡口做了一次旅行,那是位于蘇州城北面的一個小村莊。我在那兒找到了王(茂仙)家,他們從事緙絲已有四代人了。”上述這兩段文字都講到王茂啟和王茂仙兩人擁有二三十臺緙絲機,而另一緙絲傳人王建江(王嘉良之子)說,擁有三十臺織機的主要是王茂仙家。筆者分析當時是否二王還未分家,實為一家。雖實情已不得而知。但經過梳理可以明確,王明榮的曾祖父就是緙絲名匠王錦亭,祖父為王茂啟,王金水(緙絲藝人、1972 年起在蘇州市吳縣陸慕緙絲廠任緙絲技術指導)是其父親,王茂仙則是其叔祖父,可以說這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緙絲世家。王明榮師傅是個本分、不善言辭的手藝人,1978 年進蘇州市緙絲廠(當時王金山工藝大師任緙絲廠廠長)。1991 年進吳縣絲繡制品廠(吳縣緙絲研究所),并被聘請為緙絲技術指導。王師傅家中至今仍然藏有清代緙絲工具。因為有了前車之鑒,筆者和他進行了數次溝通以后,將設計意圖,以及水墨文人畫的線條、墨色、色彩要注意的事項一一相告,王明榮很快就領會了筆者的設計意圖,特別在選色等方面能夠比較準確地尋找到與筆者繪畫作品相近的色彩,并織出文人畫的水墨韻味。
緙絲其實并非真的用刀來雕刻,這是一種以生蠶絲為經線,彩色熟絲為緯線,采用通經回緯的方法織成的平紋織物:緯絲按照預先描繪的圖案織造,各色緯絲僅于圖形需要處與經絲交織而不貫通全幅,用多把小梭子按圖形色彩分別挖織,使織物上花紋與素地、色與色之間呈現一些斷痕,類似刀刻的形象。從工藝上說,緙絲主要用緙絲機、梭子、撥子,用到的工具并不多,但是工藝流程卻非常復雜,有畫樣、配線、牽經、接頭、穿口、拖經面、嵌經面等十幾道工序。織造時,藝人按預先設計勾繪在經面上的圖案,不停地換著梭子來回穿梭織緯,然后用撥子把緯線排緊。這就是所謂的“通經斷緯”的制作工藝。緙絲不同于刺繡,一旦某個地方出現失誤,就必須拆掉重新再來,所以很考驗一個人的技藝。緙絲能自由變換色彩,因而特別適宜仿制書畫作品,但緙織彩緯的織工復雜,特別是水墨文人畫又有一定的意境。筆者一再強調色彩寧雅勿艷,盡量在彩度含灰的色系里面尋找絲線。緙絲織物的結構則遵循“細經粗緯”、“白經彩緯”、“直經曲緯”等原則,即本色經細,彩色緯粗,以緯緙經,只顯彩緯而不露經線等。由于彩緯充分覆蓋于織物上部,織后不會因緯線收縮而影響畫面花紋的效果。這次緙織的團扇畫面,正反兩面如一,是典型的“透緙”。前后用了近一年時間,十二把書畫緙絲團扇終于在2013 年10 月完成,其中兩把為金地,其余皆為白地。這十二把書畫緙絲團扇緙織工藝精湛、形象逼真,色彩還原度較高,較好地復原了原作品的意蘊。
書畫緙絲團扇
扇的典雅清麗一如園林中的太湖石,非姑蘇莫屬。蘇州的扇子制作歷史悠久,其中以折扇、檀香扇和絹宮扇最為出眾,而它們有一個共同的名字——蘇州雅扇。據資料記載,康熙年間蘇州織造總管李煦曾數次將雅扇進貢給康熙帝,康熙也曾賞賜李煦金扇、詩扇,而一口吳儂軟語的蘇州人耍起扇子也可以很爺們兒,甚至曾有人以扇子逞富斗狠,謂之“斗扇”。唐寅在《秋風紈扇圖》上曾作詩:“秋來紈扇合收藏,何事佳人重感傷;請把世情詳細看,大都誰不逐炎涼。”明晚期后,隨著折扇的流行,團扇的使用日益減少,據說直至清中期阮元得到一柄宋代馬和之與楊妹子合作的團扇,照樣復制分贈友朋弟子,從此之后團扇又流行于世間。上至宮廷貴族,下至庶民百姓手執團扇成為時尚。然而,現在旅游紀念品市場上團扇雖然隨處皆是,但真正用古法烘框、榫卯工藝制作的團扇卻已經極其少見,有一研究團扇的專家說,古法烘框、榫卯制扇在蘇州自從蘇州檀香扇廠制扇名師王富大、祝春才師傅年老去世以后已經絕跡多年了。目前看到的許多團扇只能看,卻不能扇,僅僅作為觀賞用。
為此,筆者邀請了蔡念群(1967—)作為制扇者。“墨林文玩”主人蔡念群是著名的收藏家,出生在蘇州平江區。雖然平江區與滄浪區、金閶區已合并成為姑蘇區,但背靠拙政園、獅子林兩座后花園,頭枕蜿蜒水徑、腳踏雨巷青石板成長的他對園林、古物、書畫傳統總有一份眷念。在身為歷史教師的父親影響下,蔡念群從小就與收藏結緣,他人生的第一件收藏品是12 歲那年從父親那里得到的歷史課教具——一枚五銖錢。2000 年,他干脆離開了原先工作的紡織機械廠,在平江區的東北街經營起自己的文玩店,過上了以賈養藏的日子。自從十年前陸續收藏團扇扇面、扇柄以來,蔡念群收進的團扇成扇和扇面總數已過百,收藏之余他也經常親手修復破損的團扇。他最喜歡的一把團扇是載澤和奕謨合作的刻漆戧金團扇,無論是扇面還是裝潢都透著皇家范兒。據記載,故宮博物院目前藏有清代團扇2478 柄,除去無圖案裝飾、緙絲、刺繡紗面貼絹、藤編和牙編等裝飾手段的團扇外,以繪畫為裝飾手段的團扇有557 柄,且其中99% 以上屬于晚清即道光朝以后的遺物。如何恢復古法烘框、榫卯制扇就成為蔡念群近幾年來克堅攻難的主要工作。
為了這十二把團扇的制作,我們從選用什么樣的扇柄材料入手。團扇“特別考究材料的選擇,除扇圈以竹為之而外,還要在外邊包以象牙、玳瑁、湘妃等等。扇柄也要使用名貴的竹、木、牙、角屬。并且施以彩繪、雕刻,或鑲嵌、髹漆。往往一扇之成,非累日不能逮;售價之昂,非重金不可得,遠非一般民眾所能享用,因而逐漸衰退下來,幾有不可挽回之勢。”因此,宮廷團扇的扇柄多為象牙、名貴木材等材料制作而成。而為了體現文人畫的精髓,筆者選擇了以竹為主,這既體現了文人的節操和風骨,又切合了當下環保和動物保護的理念。我們多方尋覓精心挑選了湘妃、梅鹿、紫竹、方竹等珍貴竹質材料。團扇的制作工藝非常復雜,從裝圈、糊面到沿邊,再到輔助工序的扇柄打眼、鉆柄、穿結、流蘇等等,全部由蔡念群古法烘框、榫卯制扇、精心打磨完成,特別是考慮到緙絲的特殊質地,在整個制扇過程中,蔡念群充分把握烘烤竹框時的溫度,糊面與沿邊粘貼時的濕度,甚至不用任何化學膠水,極其講究糨糊選用的面粉等等。甚至,沿邊用的宋錦也選用了老宋錦,選擇的流蘇都是經過精心設計的,每一款流蘇的色彩都和團扇畫面的色彩相呼應。最終十二把緙絲書畫團扇得以完美呈現。
2013 年10 月24 日,這十二柄書畫緙絲團扇如期登場了。由中國國際時裝周組委會主辦,“李超德中國畫人物作品展”在北京愛慕美術館開幕。除48 幅中國畫人物作品外,現場展出的這十二柄書畫緙絲團扇尤其奪人眼球。這次展覽是中國國際時裝周的重要藝術展示活動,特別是把藝術名家的畫作與傳統手工藝緙絲用團扇的形式展現,將繪畫、緙絲、制扇、紅木制作工藝完美地結合起來,納入國際時裝周這樣的大平臺還是首次。250 余名藝術、時尚界名流出席開幕式。從而,使得這十二柄書畫緙絲團扇完成了一次傳統手工藝和現代設計時尚的完美對話,體現了現代時尚對傳統手工藝創新之舉的高度禮敬。為此,50 多家中央、地方新聞媒體給予了報道,引起了藝術界和時尚界的廣泛關注。
愛慕美術館展覽現場
責任編輯:張書鵬
文章來源:守 望與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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