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講 | 趙普：匠之名—全球視野下的手工藝及其活動的運籌、規劃和組織——在“手工藝50人論壇”2023世界峰會主題論壇上的演講
“手工藝50人論壇”2023世界峰會于2023年10月27日—28日，在溫州市空港萬豪酒店隆重舉行。來自世界六大洲的手工藝界大咖，齊聚盛會、開壇論道、碰撞思想。激揚智庫觀點、發表學術洞見、達成理論共識。
在“守藝創新、時尚傳承”主題論壇中，著名文化學者、中國匠人大會創建人趙普，發表《以匠之名—全球視野下的手工藝及其活動的運籌、規劃和組織，以籌備“世界匠人大會”為例》的主題演講。
大會開始前，我特意請同事將我演講的PPT英文版分發給與會的外國專家，因為我擔心現場的智能機器翻譯會不準確。智能機器翻譯進步很快，但是遇到專業術語或是內涵豐富的表述，目前還不能滿足需要。關于人工智能，這兩天我已經聽到了很多有趣的觀點。這也是今天的匠人必須正視的問題。我們有一句關于手藝的slogan：手藝是心靈的詩篇。Craft is a verse of the soul。這實際就是對人工智能背景下手藝的再定義。當然，定義手藝并不簡單。自工業革命以來，人們一直不地定義手藝，答案莫衷一是。這只是我的孔見。供大家參考。
這次會議，我們高興地請到了來自大洋洲巴布亞新幾內亞馬的尼古拉斯·加尼爾先生。我清楚記得賈雷德•戴蒙德在他的社會學名著《槍炮、病菌與鋼鐵：人類社會的命運》中提到研究的緣起，一位新幾內亞的政治人物亞力向作者提出：人類社會和人類文明的發展演進為什么不同步、不均衡？有的地方文明發達，有的地方落后愚昧？這個在1972年提出的問題，當下依然困惑著我們。
當我們試圖構建一個全人類視角下的全球手工藝的大型活動時，我們該以怎樣的文化自覺和時代精神來推進它呢？看來我們也無法回避“亞力之問”了。換言之，構建這樣的全球文化活動，必須將其置于文明進程的議題下才能展開。這真是一個宏觀上無比浩渺，而微觀上又巨細無比的挑戰啊！
接下來，我將向大家介紹，計劃于明年在中國澳門舉辦的首屆“世界匠人大會”。我們為什么要籌備這樣一個大會，它的緣起又是怎樣的。
我常在想，當我們站在人類命運的視角去構建一個大型國際活動的時候，我們該想什么、該做什么。
首先，世界匠人大會以“全人類文明互鑒”為主旨。什么是“互鑒”？就是互相照鏡子啊。只有這樣才看到彼此的匠心之美，創造之美，和諧之美。我們推行“普遍性、美觀性、和諧性、反暴力”（引自國際奧藝委《創始憲章》）的價值觀。世界匠人大會的slogan是“以美致和平”。創造美與和諧只是過程，和平才是我們的終極目標，和平才是人類至高無上的大美。可是，親愛的朋友們，就在此刻，地球的不同地方正在生靈涂炭，婦女、兒童、無辜的人們正承受著痛苦和磨難。你看，人類是非常愚蠢的，一再為仇恨和偏見付出慘重的代價，這一點我們必須確知。當我們興奮地探討以手工藝為出發點，去描繪一個美好愿景的時候，我們必須清醒地知道暴力就發生在當下，人類之間的殘忍殺戮無時無刻不在發生。
我剛剛去過希臘雅典的帕特農神廟，那是一處飽經戰火摧殘的古跡。它雖然看上去破敗不堪，但幸運的是在歐盟及有關國際組織的幫助下，近2500年的古老建筑，似乎在緩慢恢復元氣。當然，任誰也抵抗不了歲月的剝蝕，它終將會消失在人類文明的星河里。可那種可以令它長時間巋然矗立的精神，我希望可以永存！那是一種文明的力量，一種值得我們珍視和仰望的力量。
讓我們回到雅典，回到人文精神最初的起點之一。兩千多年前，古代奧運會剛開始的時候，古希臘人就確信，體魄健美與藝術之美同等重要。因此，除了體育比賽，同時還舉行藝術比賽。但非常遺憾，這個藝術比賽，在法國人顧拜旦男爵再造奧運、完成現代奧林匹克運動轉型之后，它并沒有很好地發展起來。
今天我們所熟知的奧運會，雖然也有藝術比賽，但只是體育比賽的附庸，藝術比賽的主題都要服務于體育。這就極大地窄化了藝術比賽的范疇，也有違奧林匹克藝術比賽的初衷。出現變化是在1995年。又是一位法國人，馬克·維埃爾先生。他堅持不懈地與奧組委協商，最終把具有古代奧林匹克藝術比賽傳統的部分剝離了出來，創立了國際奧藝委。這是一個國際性、非營利的非政府組織，是奧藝大會的官方領導機構，總部設在瑞士日內瓦。World Olymp’Arts Council（英）Conseil Mondial des Olymp'Arts （法）簡稱：WOAC。該會按照瑞士民法典（第60條）以協會的形式成立，創始主席正是馬克·維埃爾先生。
1995年7月10-11日，在聯合國、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和巴黎1994-國際奧委會成立一百周年大會的支持下，馬克·維埃爾先生在法國巴黎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總部召開全球 OLYMP’ARTS創立大會和制憲會議，并與來自65個國家的68位代表共同簽署了OLYMP'ARTS《創始憲章》，確立了奧藝委的組織機構及其合法地位。這個組織目前在中國設有代表處。請各位注意看PPT這幅畫面的右上角，它是一個六星的標志，不是五環，這是“國際奧藝委”的標志。我剛剛從雅典回來，就是去非常著名的扎皮翁宮和馬克·維埃爾主席一起發布世界匠人大會的。更準確地說，我們是到人文精神的原鄉去尋根的。
我們籌備“世界匠人大會”是有堅實基礎的。大家知道，中國匠人大會從2017年創立以來，已經舉辦了四屆大會。每一屆都上一個新臺階。特別是去年在成都，我們還舉辦了首屆亞洲匠人峰會，進行了非常成功的國際化嘗試。因此，我們才有這樣的底氣和實力來組織世界各國的同行，創造一個生氣勃勃、多元豐富的世界匠人文化綜合IP。
舉辦地之所以選擇澳門，我們有一段充滿詩意的表述：首屆世界匠人大會選擇澳門，象征陸地文明與海洋文明不能間斷的鏈接與交融。470年前，當貿易洞開一個被葡萄牙人稱為Macau的地方，一段曲折的陸海交流史從此開篇。澳門不僅是首屆世界匠人大會舉辦地，也將因其獨特的歷史區位而成為永久會址，藉以緬懷所有和平推動人類互通有無、增進相互了解的人。
難道不是嗎？今天的世界交往如果阻斷，人類的文明進程必然倒退。
今天中國工藝美術學會主辦的這個手工藝世界峰會，能夠請到這幾大洲的代表，是難能可貴的！這是疫情結束以來，具有象征意義的國際往來。我們常常說手工藝能使我們的心靈得以休憩，因為我們認同手工是有溫度的，什么溫度？是人的溫度，是可以感知的確定性和安全感，就像今天我們的相聚。
剛才尼古拉斯先生講到的巴布亞新幾內亞的話題我非常感興趣，手工藝的傳播對人類文明的發展究竟發生了怎樣的影響？陳平教授剛才也講到，各國傳統的非遺和當下的文創設計到底是個什么關系？有沒有可能互動？我們想到在世界匠人大會層面，或許可以通過比賽來回答這些問題。
世界匠人大會將以“觀念、材料、工藝”為三大維度，設立不同主題的單項比賽。“觀念”是指手工藝相關的思想來源及其變化。“材料”主要體現為以生態文明、環境友好為歸依的迭代與革新。“工藝”則是指技術高度與實現能力。
請看看我們擬設的賽事：《非遺母題——國際大師文創設計邀請賽》，《全球減碳背景下的竹材料革新大賽》等。設計比賽，其實就是觀念的比賽。而材料比賽，本質上就是如何愛護地球的比賽。觀念可以索求無盡，但是地球卻只有一個，資源耗盡的那一天就是人類滅亡的那一天。這不是聳人聽聞的假想，而是正在發生的事實。至于工藝比賽，由于時間關系，遺憾今天無法展開了。 潘魯生主席剛才講，大家要放棄落后的材料觀，擁有所謂稀缺材料是落后的豪華觀。我們必須高度認同象牙不能買賣、玳瑁不能買賣、犀角不能買賣、硨磲不能買賣、珊瑚不能買賣等等，這些傳統材料今天都不可以用了，為什么？不僅因為我們簽署了國際法，必須要守法。還因為我們要站在人類環境可持續發展的高度去想，這些不可再生、難得再生的材料正在離我們遠去，這是非常糟糕的現實，它意味著地球環境的不斷惡化。不能因為我們有錢買，就可以擁有這些珍稀材料，這是一種墮落。
“世界匠人大會”不僅有比賽，還有展覽。我認為展覽是世界匠人大會最重要的呈現方式之一。展覽的目的是通過實物、影像、圖片、VR等介質來展現手工藝與人類發展的關系，包括歷史淵源、觀念走向、多態分布與未來可能。我們設計了幾個展覽比較特別，一個叫知覺平權展覽。這個展覽是強化了手工藝一個非常重要、卻容易被忽略的感覺——觸覺，我們通過特殊裝置屏蔽了其他的感知，并規定了觀眾的感覺獲取。還有，人類兩大手工飲料“語言”交互特展《當咖啡愛上茶》，傳統樂器收藏展《手工制造的音符——樂器更徙7000年》，《裝幀造極——龍鱗裝特展》，《煙霞趣味——全球頂級鼻煙壺特展》等等。這些展覽都很有意思，很好玩兒。我們不僅要追求學術高度，我們也非常重視趣味性。因為只有趣味足夠了，關注和參與的人才會多起來。
我們還設計了豐富多樣的演出。演出是世界匠人大會藝文表達的一部分，目的在于通過特定空間、特定主題、特定形式、特定藝術家的表演，詮釋古老的手工藝與人類文明的關系。
我們籌備的演出包括《麗人琳瑯——環球小姐非遺服飾秀》，《古今弦歌——音樂大師樂史秀》，《雙聲奇葩——當呼麥遇見法朵》。我們知道呼麥為世界級非遺，是阿爾泰山原住民族創造的一種神奇的歌唱藝術，是一個歌手純粹用自己的發聲器官，在同一時間里唱出兩個及以上聲部。在中國各民族民歌中，它是獨一無二的。而法朵同為世界級非遺，是一種已經具有一百五十多年歷史的葡萄牙音樂，可以說是葡萄牙的國寶，又稱為悲歌。實際上它是由歌曲和器樂兩部分組成的，歌聲充滿悲切、哀怨之情。這些演出想想都令人興奮。所以前面我說這里的演出是大會的“藝文”表達，也就是藝術表演服務文化議題，渲染與烘托大會要達成的目標。
當然，舉辦世界級的大會，最終要有產業指向。這里所指的產業既有廣義，也有狹義。廣義產業是指由利益相互聯系的、具有不同分工的、由各個相關行業所組成的業態總稱。狹義產業是指創意產業，又叫創意工業、創造性產業、創意經濟等。指那些從包括匠人在內的個人的創造力、技能和天分中獲取發展動力的企業，以及那些通過對知識產權的開發可創造潛在財富和就業機會的活動。世界匠人大會將致力于創意產業對社會分工和生產力不斷發展的回應。
我們擬設的代表性產業議題包括《世界釀造業技術關系重構》，《世界城市遺址保護與更新》，《世界茶科技與茶美學》，《世界竹材料、竹加工和竹技術》，《世界鄉村振興與文旅新態》等等。
當然還有評選。評選是指世界匠人大會的長效評價體系，由評價程序體系和評價保障體系兩個子體系構成。旨在通過評選，持續的發現、推舉世界級的大師、世界級的作品，世界級的現象、世界級的事件。評選將從獎項設置，獎項申報，評獎方法，評審程序與評獎指標等五個方面進行。擬設代表性獎項包括：世界手工藝大師榮譽稱號、世界手工藝杰出作品榮譽稱號、世界文創設計菁英榮譽稱號、世界文創設計杰出作品榮譽稱號等等。
世界匠人大會本身，是以集會的形式做影響力引爆的平臺和“意義容器”，但遠遠不是一群人在一起開幾天會那樣簡單。我們是要通過會議聯動更多產業資源、文化資源、流量資源，與相關領域做深層次共創，提供新的敘事載體，達致多向賦能的目標。如果我這樣說不好理解的話，你也可以從匠心、美學價值、世界性、文明推動力這四個主題詞來理解我們的動機和愿景。
中國工藝美術學會是一個有著高度責任感的學術組織。舉辦一個世界級會議，一定要有核心命題，這次的主題“藝術當隨時代·手藝當領時尚”，還有今天分論壇的主題“守藝創新·時尚傳承”，都非常好，非常有針對性，很務實，很解決問題。大家在一起深入探討傳統手藝在當代數字經濟、智能科技背景下的創新路徑、表現形式。力求以時尚文化為導向，融合傳統與當代思潮交互共生，建構新時代時尚風格體系，賦能手工藝產業新使命，讓手藝從守護經典融入到日常生活，讓參會嘉賓領略不同文化背景下的手作之美。應該說，我們是在不同方面做著各自的努力，我們是同道，是伙伴，是攜手走向大美的“守藝人”。
責任編輯：張書鵬
文章來源：中國工藝美術學會秘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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