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福臻大師治喪委員會:
中國工藝美術學會
2023年8月10日
國家級非遺項目(蘇繡)
國家級代表性傳承人
余福臻先生
于2023年8月7日晚在蘇逝世
享年81歲
她被譽為繡壇“貓王”
她繡的小貓栩栩如生
一針一線交織出精妙絕倫的蘇繡技藝
也勾勒出絢爛多彩的藝術人生
1942年,余福臻出生在蘇州的桃花塢大街,在蘇州傳統文化的熏陶之下,她逐漸產生對蘇繡的興趣,推開了蘇繡技藝的大門。1958 年,余福臻進入蘇州刺繡研究所學習。這屆專修班以學習刺繡針法、技法為主,兼修繪畫,包括國畫、素描及色彩學。學習刺繡的過程是艱辛的。在專修班的四年多的學習中,每天的時間都安排得很緊。早晚自習、早晨寫字、畫畫、勾線條,晚上學習文化課。從繪畫的基礎、圖案色彩到刺繡的基礎針法。四十幾種針法,一點一點的磨練出來。在專修班里,余福臻得到了諸多老師的悉心指導。對余福臻來說,在專修班的四年半時間,不僅是一個積淀人生的學習階段,也是一段與研究所共同成長的歲月。
蘇州刺繡研究所,金魚和小貓是兩塊招牌。畢業前一年,學生根據特長及興趣分成不同專業。余福臻自己本身喜愛貓,自己家中也養著貓,在生活中,也經常觀察著貓的形態,因此成為了這一期專修班中以繡“貓”為專業的獨苗。之后,她的刺繡作品中就再也離不開貓的形象,她和顧文霞老師一生的師生緣也由此開始。“顧老師是我的專業老師,雖然她后來擔任領導,工作很忙,但顧老師一直來關心我,不時拿新題材的稿子讓我用不同的表現方法來試制,一幅幅的實踐,經驗不斷地積累,先從繡國畫貓打基礎,后來又嘗試了攝影稿、油畫稿、水彩畫貓等。”余福臻提起顧文霞老師,語氣中總是帶著敬佩和感激。
貓是蘇繡中最具代表性的題材之一,為提高研究所的整體繡貓水平,擅長畫貓的北京畫家曹克家被請來蘇州指導授課,臨近畢業的余福臻和顧文霞、盛景云、柳金燕、徐志慧、楊家琳等5位刺繡前輩一起拜曹克家為師,學習畫貓,研究繡貓。在研究所的刺繡實驗工場工作時,余福臻也時常得到蘇繡前輩的指點,其中就包括首創虛實亂針繡的任嘒閒。
“一輩子能繡好一個題材就很不容易了。”這是余福臻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在工作和學習中,余福臻錘煉蘇繡技藝,集畫繡藝術于一身,精通細繡、雙面繡、雙面三異繡等繡藝,尤其擅長雙面繡“貓”,因首創“細,亂針結合繡貓法”,被繡壇譽為“貓王”。
一幅幅的實踐、經驗的累積,余福臻的刺繡技藝愈加純熟。在工作中,余福臻學習吸收傳統刺繡技法,在傳統小貓的基礎上,積極實踐新型刺繡手法。20世紀60年代,余福臻開始接觸亂針繡,并將多種針法結合起來,不斷創新。任嘒嫻大師當時在針法研究室,余福臻向她請教,摸索規律,逐漸地形成了自身“細亂結合”的刺繡技法。比起細繡,亂針在用針和用色上更靈活,繡出的小貓毛絲更松順,有飄逸感,色彩更加豐滿,立體感極強。這種技法余福臻推廣到繡貓工場里,繡出來的作品也廣受好評。
這幅細亂針結合繡的雙面繡作品,用了一百多種顏色的絲線。僅僅是貓眼,就包含了18種顏色。絲線雖然已經細到不足十分之一毫米,但余福臻仍然嫌棄它太粗,指尖輕挑,一根線劈成128絲,纖毫之處,隨呼吸上下飄動。鋪在沙發上的紗巾,運用了獨特的網繡針法。兩只小貓毛發松軟,具有強烈的立體感,這源于余福臻對于針法的變通創新。
優秀的作品需要時間的沉淀,藝術的發展也離不開創新與突破。1988年,研究所創立了一個研究小組,探討新課題——在白底上繡白貓,在黑底上繡黑貓。余福臻說,我想做這個有點難度的,腦子里想用任(嘒閒)先生的虛實針,運用到這上面來。
日復一日,城市的喧囂從未間斷,余福臻指尖的繡花針也從未停止,熟悉的動作,重復起落,針與線在這小小絲帛之上游走了幾千萬次,耗費了776種彩線,消磨了三百余個日夜。一根針,一雙手,余福臻勾勒出了這幅生動的黑貓。時至今日,這仍是蘇繡的經典作品。
近些年來,她還用細膩的絲線表現粗獷的潑墨風格,繡制出具有寫意風格的貓。充滿中式美學寫意風格的墨水筆觸,被形象而有創意地化為小貓形狀,加以細致入微的絨毛刻畫,調皮可愛的小貓躍然紙上,卻也頗有古意之風。
“刺繡,四十多歲才見真功夫”,余福臻誠懇說道。刺繡這門藝術,要有創造力,更要有耐心。無論如何,想要成就這門藝術,刺繡藝人的心必須是安定的。而在今天,這對于任何一個年輕人都會是個挑戰。
在深耕蘇繡技藝的同時,余福臻也致力于培養蘇繡傳人,傳授相關技藝。20世紀80年代初,余福臻開始從事研究所刺繡質量總檢工作。1997年退休后,余福臻進入了顧文霞創辦的中國蘇繡藝術博物館。2000年,她成立了余福臻刺繡藝術工作室,旨在創新和培養刺繡人才。在傳承上,余福臻篤定表示,只要有人認真的學習,我一定會認真的教,并毫無保留的教授。
身處姑蘇城中,亭臺軒榭與吳儂軟語,共同構成了這個城市的靈性。余福臻的個性也猶如這座古城,平靜而優雅。余福臻是公認的好脾氣,客氣、寬容似乎從小就融入在余福臻的血液里,她相信“相由心生”,她的蘇繡小貓呈現出來的都是可愛溫順的形象。她的學生徐肖勤說:她聲音很輕柔,說話很溫和。她要求你自己去悟。我覺得這在成長過程中很重要,悟出來的東西是自己的。余福臻說,你看那樣東西是好的,心里感覺是好的,那這東西就是好的。心中所想,相由心生就是這樣的感覺。娓娓道來,慢聲細語,一針一線,皆是文章。
如同深挖一口井,余福臻幾十年如一日地專注于刺繡事業中,潛心于貓的繡制。2007 年余福臻獲“第五屆中國工藝美術大師”榮譽稱號,2012 年被列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蘇繡)項目代表性傳承人。她的作品不僅屢獲大獎,雙面繡《白貓戲螳螂》《八貓圖》《波斯貓》《三貓圖》等作品還作為國禮贈送給美國總統尼克松、卡特、墨西哥總統洛佩斯、日本首相田中角榮、柬埔寨國家元首西哈努克親王等多國政要。
余福臻的身影也常常出現在國內外交流活動中。1980年,她曾隨江蘇省工藝美術展銷團赴日本東京、大阪作刺繡表演,高超的刺繡技藝令日本觀眾贊不絕口。2005年,美國卡特圖書館為余福臻及其老師顧文霞舉辦了展期長達四個月的《手牽手——兩位刺繡大師作品展》,余福臻受邀參加并作現場演示,前總統卡特欣喜題詞“余福臻女士,蘇州刺繡為世界藝術作出卓越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