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內外聯動:匯聚共同意識的空間賦能
融入鄉村振興的文化生態保護區建設的空間賦能以民眾生活為中心,包括民眾的生產方式、生活方式、語言表達和道德觀念等與自然生態環境構成相互作用、內外聯動的傳統性、發展性和整體性生活系統和文化系統。文化生態保護區由不同層次的差異化空間區隔組成,其空間常被劃分為重點區域、一般區域,或者重點空間、輻射空間和關聯空間。這些空間范圍有大有小,就像非物質文化遺產社區“不同于社會管理語境中邊界相對明確的物理空間的社區,非遺保護中的社區,更側重于強調共同擁有某一非物質文化遺產并由此形成相對穩定認同的人所構成的集合體”。不同區域空間采取相應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措施,政府、社會資本介入賦予空間不同的傳承發展能量。鄉村振興的鄉村要塑形定身,要立心鑄魂,就要挖掘和利用非物質文化遺產蘊含的文化基因和道德要素,培育文明鄉風、良好家風和淳樸民風,發展自身的特色文化,這些都離不開文化生態保護區及鄉村的空間賦能和空間生產的傳統力量。
融入鄉村振興的文化生態保護區將不同空間擁有的非物質文化遺產資源進行整合,這就需要用新發展理念激發并統領空間共同體意識,賦予鄉村振興以新能量。“歷史文化名村、傳統村落、少數民族特色村寨、特色景觀旅游名村等自然歷史文化特色資源豐富的村莊,是彰顯和傳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重要載體。統籌保護、利用與發展的關系,努力保持村莊的完整性、真實性和延續性。”傳承和保護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重要載體的傳統鄉村空間資源,帶動鄉村高質量發展,是融入鄉村振興的文化生態保護區建設的著力點。文化生態保護區的空間是鄉村振興的傳統村落和社區,它們具有深厚的傳統文化和歷史文化,其空間布局、文化形態、價值理念是文化生態保護區空間賦能的重點,是鄉村建設屬于自己“空間文脈”的標識。
文化生態保護區空間賦能離不開旅游文化。非物質文化遺產旅游賦能于村落、社區,表現為融入村民生活之中的互動性和互融性。“在有效保護的前提下,推動非物質文化遺產與旅游融合發展、高質量發展。深入挖掘鄉村旅游消費潛力,支持利用非物質文化遺產資源發展鄉村旅游等業態,以文塑旅、以旅彰文,推出一批具有鮮明非物質文化遺產特色的主題旅游線路、研學旅游產品和演藝作品。支持非物質文化遺產有機融入景區、度假區,建設非物質文化遺產特色景區。”對于文化生態保護區來講,開展非物質文化遺產資源旅游并將其納入旅游文化建設具備合法性、正當性和合理性,也給文化生態保護區及鄉村文化空間建設提供了政策保障和發展能量。游客作為村落、社區的外來客體融入地方主體的系列活動,共同參與地方生活的創造,參與鄉村知識和文化生態保護區的空間生產。這就是說,融入鄉村振興的文化生態保護區的旅游空間是主體與客體共同營造的生活空間、文化空間,鄉民和游客一起成為鄉村振興和文化生態保護區空間共同體生產、凝聚的重要力量。
融入鄉村振興的文化生態保護區建設的主體是民眾。挖掘非物質文化遺產蘊藏的民眾傳統生活智慧、潛在發展動能,建立以非物質文化遺產為紐帶的共同體,不斷激活文化生態保護區建設的鄉村生活空間,使鄉民的生活充滿蓬勃的生機。“非遺是一個群體性名詞,人通過非遺或者說文化能夠更好地凝結在一起,通過非遺獲得群體生活、道德生活、日常生活的秩序和意義。非遺將人與人、人與周圍的環境凝結成一個有機整體,使得群體生活有張有弛,不斷更新,充滿活力。”利用非物質文化遺產擁有的文化基因、價值觀念、社群記憶的資本潛能助力文化生態保護區村落、社區公共文化建設,挖掘文化生態保護區及其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歷史傳統,圍繞重點區域開展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保護,塑造村落、社區及文化生態保護區空間內生的共同文化,可以培養并增進民眾的認同感和歸屬感。文化生態保護區建設既要注重空間內容的歷史性,又要體現空間的時代性、開放性和包容性。不同空間有機融合,賦予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傳承和發展創新的能量是激發文化生態保護區可持續地開展空間生產的保證。
融入鄉村振興的文化生態保護區建設中的空間賦予生產功能、生活功能必須尊重空間生產過程中形成的歷史傳統,其文化生態保護區的空間內民眾的生活儀式、慶典等活動表現出社會秩序與生活信仰聯系,民眾的生存空間、生活實踐空間與文化生態保護區的區域空間是同構的,也是互嵌的,它們從不同的方面匯聚生活共同體的能量,推進文化生態保護區空間關系生產、非物質文化遺產創新轉化的形式,“立足鄉村文明,吸取城市文明及外來文化優秀成果,在保護傳承的基礎上,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不斷賦予時代內涵、豐富表現形式”,使文化生態保護區空間沖破傳統村落、社區傳統空間存在的矛盾,確保鄉村社會擁有的空間資本價值、文化價值惠及所有人。
融入鄉村振興的文化生態保護區建設的空間賦能是多元的,也是多面的,突出表現了文化生態保護區所包含鄉村空間的特色性、類型性,以及文化生態系統的平衡性、穩定性和可持續發展性。由此推動不同鄉村空間主體能動性的積極發揮和良性互動,科學凝聚空間賦能的內外聯動力量,使鄉村振興的空間生活與文化生態保護區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動起來、靚起來、火起來。
六、討論與結論
融入鄉村振興的文化生態保護區空間賦能就是在新發展階段,以新發展理念為引領,回答融入鄉村振興的文化生態保護區建設的一系列理論和實踐問題,確保文化生態保護區高效建設,提升鄉村振興的品質。為了使空間賦能更加精準,需要注意兩點:第一,強化文化生態保護區空間建設的主體地位,將鄉村振興與民眾生活需求協調統一,明確不同空間層次的文化主體在融入鄉村振興的文化生態保護區建設中的角色功能,精準賦能,對非物質文化遺產實施分層、分類保護;第二,加強文化生態保護區村落、社區組織與民眾生活、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緊密關系,以生活需求為基本導向,探索多樣化且有針對性的文化惠民、利民措施,促進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傳承與鄉村振興的融合發展。
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傳承是共同創造、相互分享、彼此信任、聯合及實踐共同信仰的生活、生產過程,是喚起民眾心靈與行為的互動。融入鄉村振興的文化生態保護區空間賦能與民眾的社會信任、互惠規范和關系網絡互為基礎、互為補充,明確并利用非物質文化遺產空間的資本屬性,“進一步推動非物質文化遺產助力鄉村振興”,將“空間中事物的生產”與“空間本身的生產”高度統一,實現高質量的空間賦能,全面推動鄉村振興。“在政府引導下,貫徹‘新發展理念’,并充分尊重人民群眾的主體地位,科學認知文化生態保護區‘空間’的整體性與區隔性、生活性與歷史性、文化性與建構性,實施并實現以文化生態涵養和激活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發展內生動力的保護行動。”文化生態保護區內的人民生活在同一區域性空間,其非物質文化遺產是他們共享的生活傳統,進而形成以非物質文化遺產為核心的認同關系,把非物質文化遺產凝聚為區域共同體的生活文化。
融入鄉村振興的文化生態保護區空間賦能基于地理的村莊、社會的村莊和文化的村莊。現代社會的流動性以及人群跨越傳統邊界造成的影響,使生活在不同空間的民眾在傳承非物質文化遺產過程中并沒有密切的關系,文化生態保護區的地域認同以及空間賦能于文化生態保護區主體的結構關系正在悄然發生變化。現代科技讓生活在外地的民眾能夠通過電話、互聯網等方式“與家同在”,卻又無法逃避與傳統鄉村生活的剝離,不得不以跨越時間和空間的方式實施具有個性化的空間關系再造。這些“遠距離的社會事件和社會關系與地方性場景交織在一起”,因此,當下文化生態保護區的民眾社會關系被放置在更廣闊的空間之中,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主體活躍于傳統空間與缺席傳統空間交迭出現、互相置換。這就使文化生態保護區的傳承主體和接受主體之間存在一些不相吻合的事實,那些“與家同在”的民眾無法在生活實踐中將非物質文化遺產作為生活內容,也無法在情感上形成依賴性的認同關系。有時多元主體參與文化生態保護區的空間實踐,不同主體進行的空間生產有各自賦權、賦能的方式,包括居民的文化、政府部門的法規等,空間生產參與主體與權力主體的關系變得多元而復雜。
融入鄉村振興的文化生態保護區建設處于全球化與本土化、歷史與現實、傳統與現代等多種關系的張力中,不同空間相互關聯、影響。從表面上看,文化生態保護區的空間賦能似乎會破壞原有非物質文化遺產生產、傳承的空間,實際會形塑現代鄉村生活關系。因此,應提高文化生態保護區空間賦能的精準性,發揮鄉村空間固有的價值,充分調動民眾生活的能動性,激發空間生產的內生動力,讓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承傳播達到最大效應,助力鄉村振興,開展新發展理念引領下的文化生態保護區建設。建設“和諧的棲居、和諧的生存”空間不僅能夠實現鄉村振興的目標,而且是文化生態保護區內民眾“詩意棲居”的理想之境。
林繼富,湖北麻城人,中央民族大學民族學與社會學學院教授、民俗學專業博士生導師,文化和旅游部“文化和旅游研究基地”(中央民族大學)首席專家;中國民間文藝家協會副主席、中國民俗學會副會長、亞細亞民間敘事文學學會會長,北京市非物質文化遺產研究基地主任(中央民族大學);主持并完成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中國民俗學學科建設與理論創新研究”等6項國家課題,以及20多省部級課題;曾獲得教育部社會科學研究成果三等獎,三次獲得中國民間文藝學術著作“山花獎”,第四屆中國藏學“珠峰獎”二等獎。
來源:中國民間文藝家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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