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國際當代金屬藝術展”源于2009年,歷經多年的發展,已經成為展示世界優秀前沿的金屬藝術作品、反映世界金屬藝術發展潮流以及學術交流、探討的重要學術平臺。2021年展覽以“熔古·鑄今”為題,展出了來自13個國家和地區共184名藝術家的183件/套作品。通過全方位、多角度的呈現方式,力求展示傳統技藝、設計理念、美學思想在當代金屬藝術中的傳承與發展,促進世界金屬藝術文化交流,為金屬藝術的未來發展提供啟發和思路。
圖1.展覽開幕
圖2.展覽現場
圖3.傳統工藝文化展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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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統與當代
1.傳統裝飾語言的傳承與發展
金屬藝術作為中國工藝美術的重要組成部分,歷史悠久。工藝在中國古代常與工、巧、藝等詞相聯系,既有技術的意思,也含有藝術因素。伴隨著歷史上社會文化的發展變革,工藝美術中技術和藝術之間的關系在傳承和發展中不斷演變。在講究適用的中國工藝美術中,造型和裝飾往往體現著功能的需要,形成了具有中國美學特征的設計原則。通過對我國工藝美術傳統審美和工藝文化核心價值的深入挖掘,體現了當代語境下傳統裝飾語言的時代特征。
工藝美術的適用性表現于器物的造型之中,通過功能和美觀的統一,傳遞出獨特的設計理念。本次展覽,秉承傳統器物造型的形式法則和美學原理,強調當代語境下器物功能性和審美化的統一。如中國工藝美術大師程淑美的作品《累絲提梁罐》(圖4),在借鑒清代提梁壺原型的基礎上,結合當代器物美感與實用性的要求,對工藝細節進行了調整改進。壺身飽滿圓潤,紋樣細膩靈動,整體工藝精致奢華而不失傳統器型的大氣穩重,在展現傳統累絲工藝細膩美感的同時,更加堅固、適用。設計學者、策展人曾輝先生的銀壺作品《花開花落》(圖5)通體螺旋式的曲線由壺底上升至壺頂,并與壺蓋融合一體,注水時,水流沿著壺體旋轉,使茶香更好地釋放出來,設計造型簡約靈動,是傳統銀工藝的現代設計轉化之作。中國工藝美術大師賴慶國的作品《百梅瓶》(圖6)在中國傳統梅瓶的造型基礎上進行創新,并充分結合錫金屬成型、熔塑、斑錫、雕刻等工藝,表現“百梅綻放”的意境,瓶身造型與梅花裝飾和諧統一,整體表達出一種高潔的氣質。山東省工藝美術大師王千鈞的錫器作品《禮天下》(圖7)以古"六器"玉璧、玉琮、玉璋、玉璜、玉珪、玉琥為元素進行歸納、提煉、組合,通過傳統玉文化與現代技藝的融合,實現了傳統元素和當代器物的有機結合,呈現出了全新的視覺和心理體驗,體現了當代工藝人傳承文化精髓、回歸文化自信的民族精神。
圖4.《累絲提梁罐》,程淑美,中國,12厘米×12厘米×28厘米,銀鍍金,2012
圖5.《花開花落》,曾輝,中國,14厘米×11厘米×12厘米,銀,2019
圖6.《百梅瓶》,賴慶國,中國,20厘米×20厘米×45厘米,錫,2020
圖7.《禮天下》,王千鈞,中國,60厘米×60厘米×60厘米,錫、黃銅、黑檀木,2018
圖8.《觀自在》,汪正虹,中國,68厘米×15厘米×3.8厘米,925銀、特種紙,2017
圖9.《山水之間》,申文廣,中國,60厘米×27厘米×43厘米,陶瓷、金屬、琺瑯,2017
形式與內容、功能與裝飾的統一作為我國古代工藝美術的優秀傳統,代表了樸素的藝術觀。工藝美術中的裝飾語言也體現出時代的審美趣味,與功能相互作用,潛移默化地教化著人們的行為方式。藝術家通過對新工藝、新的藝術表現形式與傳統裝飾結合的不斷探索,傳遞出新時期金屬藝術的藝術追求。設計家、教育家、藝術家常沙娜先生一生致力于敦煌藝術保護、研究與教育,以敦煌圖案為藍本進行設計的同時,從自然的生命形態中提取藝術靈感。作品《和平鴿大圓盤》(圖10)結合敦煌元素,大方雋雅的忍冬紋與和平鴿相映成趣,通過景泰藍工藝以“盤”的形式得以呈現,是對中國傳統文脈融入現代設計方面的有益探索。上海美術學院郭新教授認為傳統的花絲工藝給人以通透、精細、圣潔之感,其作品《永無殤》(圖11)借用自己的藝術語言將花絲工藝應用在當代首飾藝術創作當中,詮釋了對金屬藝術創作的追求。還有許多來自行業內的工藝美術大師也在本次展覽中帶來了精美的金屬藝術作品,如中國工藝美術大師鐘連盛的精美琺瑯作品《漢漠飛天》(圖12)、中國工藝美術大師寸發標的銀器作品《祥龍酒器》(圖13)、國家級非遺傳承人金永才的烏銅走銀工藝作品《抱月瓶》(圖14)等,這些作品展現了中國傳統技藝深厚的歷史積淀,體現出對中國傳統技藝的堅守,也表現出藝術家對當代裝飾語言的探索。
圖10.《和平鴿大圓盤》,常沙娜,中國,31厘米×31厘米×40厘米,金、紫銅、琺瑯,1952
圖11.《永無殤》,郭新,中國,13厘米×7厘米×6厘米,銀,2018
圖12.《漢漠飛天》,鐘連盛,中國,20厘米×20厘米×36厘米,金、紫銅、琺瑯,2019
圖13.《祥龍酒器》,寸發標,中國,25厘米×11.5厘米×33厘米,銀鍍金,1996
圖14.《抱月瓶》,金永才,中國,23厘米×10厘米×33.5厘米,烏銅合金、銀,2020
2.當代設計理念的建構與創新
工藝美術史亦是一部發展史。創新作為工藝美術發展的必然要求,需要在注重傳承的同時汲取當代設計理念,通過自身思考與實踐對傳統設計語言進行新的闡釋。當代語境下的工藝美術設計理念建構,不是脫離傳統的空中樓閣,而是通過突破性和實驗性的藝術形式將當代藝術手段、藝術理念與傳統金屬藝術審美情趣相結合,表達自身對于工藝的理解和時代的感悟。
清華大學美術學院周尚儀教授的作品《傳奇》(圖15)受后現代語境中實驗性觀念的影響,以中國傳統的“鼎”為造型,“四神”為裝飾,幾何球形、柱形的壺體與具象的童男童女壺鈕相映成趣,對比強烈。作品整體呈現出實用與裝飾、白銀與檀木、傳統與現代、鑄造與鍛制等元素的多元混搭,是當代設計理念下中國傳統設計符號轉化的典范之作。金屬藝術家汪旺則放棄了傳統工藝美術中“人”對“工藝”的控制與駕馭,給予人、材質與工藝三者更多的平等。作品《器NO.9》(圖16)在制作過程中僅滿足一件容器的最基本功能,在沒有預先設計圖稿的基礎上,通過創作過程中工具、材料和人的互為交融、隨機觸發,消解人的主體性,讓物性與工藝的偶發性更大程度地介入其中,從而讓作品走向更為廣闊的空間,融入自然之道的整體,是對工藝美學思想中道器關系的重新審視。清華大學美術學院博士研究生付少雄致力于中國傳統錫器工藝的當代轉化研究,作品《逍遙游·溟》(圖17)通過傳統錫器結構、功能、空間關系的轉化,打破原有系列化的造型定式和靜態固化的視覺感受,是中國傳統錫工藝、文人思想與當代藝術和設計理念表現形式相結合的大膽嘗試。首飾藝術家寧曉莉力求在創作中表達出如詩、如畫的境界,作品《如·影》(圖18)以蘭、蓮、竹等在傳統上被賦予君子文化的植物為原型,結合藝術的想象力,具有人格化的植物被賦予了精神性的內在含義,使佩戴者通過與首飾的接觸,在生活中時刻感受到傳統的風骨。
圖15.《傳奇》,周尚儀,中國,30厘米×20厘米×20厘米,銀、檀木,2017
圖16.《器NO.9》,汪旺,中國,32厘米×32厘米×40厘米,銀,2019
圖17.《逍遙游·溟》,付少雄,中國,9厘米×9厘米×45厘米,錫、黑檀木,2018
圖18.《如·影》,寧曉莉,中國,7厘米×5厘米×3厘米,高溫陶瓷、925銀、22K金,2019
圖19.《工藝痕跡》,任開,中國,10厘米×3厘米×2厘米,銀鍍金,2019
圖20.《衍異》,張凡,中國,56厘米×50厘米×15厘米,銅、足金、天然珍珠,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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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與回歸
1.器物本體語言的超越與探索
當代金屬藝術作為一門特殊的藝術門類,其所蘊含的范疇已經遠遠超越了傳統工藝美術意義的興趣領域和工藝手段。隨著當代金屬藝術對器物材質、工藝、造型等本體語言的突破,借由“金屬”這種媒介,藝術家在詮釋當代語境和敘事內容方面的實驗迎來了更為廣闊的天地,并通過對物性的全新詮釋和探索,實現了對“器”所傳遞出的傳統價值的超越。英國首飾藝術家喬納森·伯伊德的作品《多格蘭德的手繪》(圖21)將繪畫作為調研工具和視覺語言,將手繪、當代景觀的評價以及刻板意象融合在一起:政治、社會、城市的陳規定式和物被淹沒或漂浮在多格蘭德中,表達了首飾藝術對于當前社會環境深刻隱喻的思辯過程。瑞士藝術家大衛·比蘭德的作品《三重冠》(圖22)探討了關于身份、歸屬、判斷和感知的問題,以及如何引導和改變它。作品源于生活中隨處可見的紙板,通過材質置換將日常物品的熟悉感與詼諧的手法結合起來,通過高超的技藝最終實現了以假亂真般“偽裝”的樸素效果,創造出真正不可思議的可穿戴藝術品。英國金屬藝術家大衛·克拉克的作品《整容》(圖23)取材于拍賣會上被人遺棄的古董銀器,通過手術一般的手法進行重構,打破傳統銀器根深蒂固的造型,使舊的器物被賦予新的造型和器用方式。南京藝術學院王克震教授的作品《管器》(圖24)借用了“管道”這一器皿和外界之間連接的形態,將其所承擔的輸送和交流的固有功能抽離出來,使“管道”成為器皿的主體,暗喻當代社會的傳播性特征——一切都可以成為介質,媒介就是本體,交流本身就是組成這個世界的方式。該作品既是一件精美的金屬藝術品,也是一件可以根據情況而改變的裝置性作品。
圖21.《多格蘭德的手繪》,喬納森·伯伊德,英國,35厘米×50厘米×7厘米,銀、紙、真絲,2019
圖22.《三重冠》,大衛·比蘭德,瑞士,19厘米×17厘米×9厘米,銀(鍍錫)、白金訂書釘,2016
圖23.《整容》,大衛·克拉克,英國,50厘米×40厘米×20厘米,錫、漆,2017
圖24.《管器》,王克震,中國,尺寸可變,銀、不銹鋼,2020
圖25.《歷史的回響》,喬恩·博恩菲爾德-科倫巴,意大利,4厘米×3.1厘米×2.4厘米,925銀,2015
圖26.《蘭亭》,胡世法,中國,19厘米×19厘米×1厘米,鋁、金、銀,2020
圖27.《不了》,鄭靜,中國,5厘米×5厘米×1厘米,銀,2014
2.器用文化屬性的回歸與重生
工藝美術講究適用,“以人為本”則是中國工藝美學思想的基石,也與時代發展的要求相吻合。從傳統“人”與“器物”的關系來說,二者密不可分,這種“以人為本”的造物思想充滿了人文關懷,使器物在器用過程中實現“善”與“美”的結合。在西方當代藝術影響下的當代金屬藝術,因其概念的抽象性,對于觀眾或使用者來說,往往有種高不可攀的距離感。他們大多數靜靜地關注著展臺上或精致玻璃罩里的金屬藝術品,因為隱喻晦澀,作為純藝術的金屬藝術很難與觀眾共鳴。而隨著對中國傳統工藝文化的回溯、以人為本的工藝美學思想的回歸,人與造物之間的關系受到重新審視,中國金屬藝術得以擺脫西方化的束縛而重獲新生。在本屆展覽中,部分中國金屬藝術家在器物的固有屬性基礎上,增加了器物與使用者的互動性,讓作品的使用屬性得到了延展,同時保留了作品的藝術屬性,體現了藝術家對于金屬藝術與“人”和“世界”之間關系的思考。
琺瑯藝術家施君通過自己對琺瑯材質的理解與創新,建立起了一套全新的琺瑯語言體系。施君在探索創作以琺瑯為主題材料的生活擺件和家具的過程中,結合琺瑯的時間特性和現代生活美學,使琺瑯突破了傳統的器用功能,擁有了更廣闊的應用方式。作品《孕育》(圖28)源自對自然現象的觀察和思考,從植物開花、結果,動物的破殼而生,到人類的十月懷胎,漫長的孕育過程是每一次新生不可缺少的,也是生命活力的源頭。放射狀金屬表現綻放的新生,抽象密集的琺瑯代表復雜神秘的孕育過程。兩種材質的應用不僅呈現出兩種狀態截然不同的感受,同時又傳達出二者的內在聯系。作品以懸掛的形式展示,利用琺瑯固有的強大的表現力和塑造感,使原本屬于宮廷藝術的琺瑯器進入現代人的生活空間當中。YDMD工作室試圖以創作探尋傳統與當代、東方與西方的批判性融合。作品《消失的另一半》(圖29)源于一場與一支落單的維多利亞時期黃銅燭臺的邂逅,蠟燭燃燒的動態與具有靜態雕塑感的燭臺主體形成強烈反差,呈現出物與人之間在使用過程中產生的視覺張力,旨在創造一種介于現代科技和傳統功能性物品之間的戲劇性對話。金屬藝術家趙丹綺的作品《流金歲月》(圖30)利用鍛造技法制作出經典懷舊的器型,結合皺縮技法表現自然肌理,繼而將隱喻著“美好”的黃金熔入器體。通過將銀器染黑,創造出幽微粼粼的流動視覺感,使人在使用過程中感受到器物的恒常如故、亙古如初。金屬藝術家黃曉望的作品《泉》(圖31)延續了身體景觀符號的語言,如同一種隨性的游戲,探索觀者內心映射著的世界。
圖28.《孕育》,施君,中國,120厘米×120厘米,琺瑯,2019
圖29.《消失的另一半》,YDMD工作室,中國,43厘米×33厘米×19.6厘米,鉛錫合金,維多利亞時期古董燭臺,2014
圖30.《流金歲月》,趙丹綺,中國,10厘米×10厘米×8厘米,銀、金,2021
圖31.《泉》,黃曉望,中國,35厘米×15厘米×25厘米,錫,2021
圖32.《字與壺》,樸宣暎,韓國,15厘米×15厘米×15厘米,鋁、木,2019
展覽中,部分國外藝術家同樣將目光聚焦在人與器用的關系的探索上,展現了當代世界金屬藝術的多元化特征。日本東京藝術大學前田宏智教授是日本金屬藝術雕金象嵌領域的代表人物,他帶來了純手工鍛打的作品《浮雕銀器》。(圖33)不同于以往多種象嵌工藝相融合的手法,《浮雕銀器》利用鍛造這種鍛金技法中最基本的工藝技法,將純銀塊放在金屬砧子上,用鐵錘鍛打,在自由地調整銀板厚度的同時,完成器皿的造型。作品大巧若拙,渾然天成,在技藝與器用上達到完美。英國首飾藝術家安德魯·蘭姆從人的視覺感受出發,創造性地將多種貴金屬和鈦合金相結合,通過不同金屬材質的扭轉拉絲,用激光焊接的形式來創造出富有迷人視覺效果的珠寶首飾作品。作品《漩渦胸針》(圖34)將鈦與K金絲線重疊扭曲,創造出漩渦狀紋理和微妙的顏色變化,在視線所及的方寸之間呈現出多變的姿態,微妙動人。丹麥金屬首飾藝術家金·巴克認為圖章戒指的徽章可以提供一個人身份的線索,可通過夸張的形式在金屬上刻下一個曠日持久的隱喻。作品《膨脹》(圖35)是由一塊含金量999.9的黃金精心焊接而成的,它被熱氣吹起,象征著自我膨脹的危險。佩戴時,腫脹的印戒會慢慢塌陷,閃亮的銅綠會產生劃痕,佩戴者會意識到夸張的危害。印度金屬藝術家拉杰什·戈格納關注人與每天使用的最熟悉的物體之間的互動,其作品兼具實用性和功能性,也反映了他對于社會中新的趨勢和文化變化的觀察。在作品《拉鏈盤子》(圖36)中,他探索了一個器物如何像拉鏈一樣被“解開”,這種嘗試凸顯了銀所具備的無限可塑性。
圖33.《浮雕銀器》,前田宏智,日本,18厘米×18厘米×23厘米,銀,2016
圖34.《漩渦胸針》,安德魯·蘭姆,英國,7厘米×7厘米×1厘米,鈦、貴金屬合金,2020
圖35.《膨脹》,金·巴克,丹麥,6.5厘米×4厘米×2.5厘米,金,2018
圖36.《拉鏈盤子》,拉杰什·戈格納,印度,15.5厘米×15.5厘米×1厘米,銀,2019
圖37.《大橙葉項鏈》,簡·亞當,英國,15厘米×15厘米×1厘米,陽極氧化鋁,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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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與世界
1.和諧共存——共享多元文化
工藝美術發展的歷史是人類文明不斷進步、不斷發展的具象化呈現,世界工藝美術在發展過程中通過國家之間的交流互相影響、和諧共存。在世界文明溝通交流日趨頻繁的當代,各地區、民族之間的金屬藝術交流得到了增強,在制作工藝、材質特性、藝術風格等方面進行了全方位的交流與溝通,并通過國內外的高校之間的交流,逐漸延伸到各民族之間傳統工藝的互動。
日本象嵌工藝源于中國傳統金銀錯工藝,傳入日本后產生了別具特色的工藝技法和藝術風格。日本金澤美術工藝大學原智教授善于提取自然構成元素為創作主體,作品《螺》(圖38)在技法上使用金、銀線的象嵌技法來表現,表面使用了魚子象嵌技法,嵌上了一個個半球狀的點,使得觀賞者在移動視線時可以感受到不停變幻的光芒。韓國首爾國立大學徐道植教授的作品《十月一日》(圖40)將金屬器皿與大漆相結合,在反復錘擊硬質金屬板材形成空心器皿的同時,也記錄了控制藝術家身心的能量流。運用各種顏色的漆,將想象力和記憶力具象化,從而表現出十月的美麗風景。中國金屬藝術家劉東的作品《現代壺系列》(圖41)在日本傳統木紋金工藝銀、銅材質的基礎上,融入了鈦這種新的金屬材料,作品表面自由裝飾紋樣與藍紫色提梁相呼應,圓弧形的底部呈現一種既有個性又偶然的狀態和全新的視覺體驗。英國金屬藝術家克里斯·奈特將“容器”視為表達其所屬時間和文化的工具,亦是“文明社會的載體”。其作品《碗上的繪畫》(圖42)以中國銀器之鄉鶴慶新華村的自然景觀為靈感,從一幅直觀的、與鄉村和城市景觀中的線條和結構相呼應的素描線條開始,通過計算機輔助設計和熟練的金屬工藝技藝將草圖轉化為三維物體,透過作品思考周遭事物被賦予的價值,還思考該如何理解它們在日常生活中的作用和情感意義。
圖38.《螺》,原智,日本,20厘米×20厘米×18厘米,金,銀,鐵,2018
圖39.《注》,孫秋爽,中國,15厘米×15厘米×20厘米,銀、黃銅、黑檀木,2018
圖40.《十月一日》,徐道植,韓國,22厘米×23厘米×23厘米,紫銅、大漆、金箔,2020
圖41.《現代壺系列》,劉東,中國,15厘米×15厘米×15厘米,銀、銅、鈦,2019
圖42.《碗上的繪畫》,克里斯·奈特,英國,45厘米×25厘米×25厘米,銀,2020
圖43.《恣生》,方笑晗,中國,10厘米×10厘米×15厘米,銅、銀、赤銅、四分一(銀銅合金),2019
2.殊途同歸——共創美好未來
工藝美術作為人類物質與精神的雙重訴求,在當代社會應肩負起維系人的情感、豐富人類精神文明的新的歷史責任,人民群眾對于美好生活的向往也是當下工藝美術不斷創新發展的源動力。傳統手工技藝作為人類文明的寶貴財富,要適應時代發展的需要,只有定位新時代下工藝美術的功能和價值,探索金屬藝術在新時代的創新發展模式,才能更好地為大眾、為社會服務。
器物的文化屬性在當代尤為重要,文化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根與魂。筆者的作品《文以鑄魂》(圖44)選取中國傳統文化精髓——青瓷意象及經典造型,加以創造性的解構與重塑,旨在表現中華傳統文化在新時代的創造性轉化與創新性發展,展示古老文明在現代社會與新技術、新工藝碰撞中煥發出的新活力。該作品金屬材質與陶瓷意象既有契合又有對比,充分展示出傳統文化在新時代全新的凝練與熔鑄,展示出中華文明生生不息、與時俱進的獨特魅力。中央美術學院滕菲教授的作品《同一個世界》(圖45)則是對新冠疫情的思考。世界作為一個整體,需要人類團結一致互相幫助,才能共渡難關。作者通過提取樂曲《我們是世界》中的關鍵詞旋律,采用孩童手筆設計制作,成為紀念天下每一個平凡而可愛的人的紀念碑。日本東京藝術大學副教授巖田広己以日常中無心之事與無法可視化的現象為主題,作品《回憶》(圖46)以植物的成長和發展等積極因素為要素,制作了可以佩戴在身體上,擁有象征性意義的胸針,力求通過自己的首飾作品能夠使觀眾和佩戴者對未來產生積極的想法。韓國首爾國立大學閔復基教授的創作源于時代生活,作品《傅立葉的鏡》(圖47)表現出世界可能在不斷發展的巴洛克式皺紋中前進。作者通過敏銳地觀察互聯網這一虛擬空間帶給人類社會的數字革命,力求在首飾創作中反映數字時代的特點。透過本次展覽,我們能夠看到金屬藝術家對于社會發展的歷史責任和人文關懷,是新時期人們對于金屬藝術期望的強有力回應,這種原動力必將不斷推動金屬藝術跨入新時代。
圖44.《文以鑄魂》,王曉昕,中國,30厘米×20厘米×20厘米,銀、琺瑯、金,2019
圖45.《同一個世界》,滕菲,中國,24厘米×11.5厘米×5.3厘米,不銹鋼,2021
圖46.《回憶》,巖田広己,日本,10厘米×10厘米×5厘米,銀、23k金,2016
圖47.《傅立葉的鏡》,閔復基,韓國,0.56厘米×0.56厘米×0.08厘米,銀鍍金,2020
圖48.《項鏈》,王春剛,美國,35厘米×5.5厘米×3厘米,銀、琺瑯、珍珠,2019
結語
工藝美術契合人類的物質、精神生活的訴求,延綿不斷發展至今。在當前國家大力提倡“工匠精神”的背景下,工藝美術的工藝美學、工藝文化被整個社會高度認可,其作為傳統文化的物化載體,對塑造新的社會形式、民族精神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新的經濟模式、新的消費群體、新的生活方式也要求工藝美術緊跟時代潮流,繼承傳統,拓展功能,以滿足人民群眾對于工藝美術日益增長的需求。
本次展覽在中國工藝美術發展的新時期下,較為全面地展現了當代金屬藝術在繼承中創新、在創新中發展的嶄新面貌。希望能夠對廣大工藝美術創作者產生一些啟發和思考,讓我們共同努力推動工藝美術復興,創作出更多能夠反映中國民族精神與價值觀的工藝美術作品,更好地服務于人民群眾的高品質生活,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做出更大的貢獻。
來源:《裝飾》,作者:王曉昕,清華大學美術學院;孫秋爽,上海建橋學院